一瓶酒喝完，天已经彻底亮了。

外面有仆人前来对屈原道：“老爷，该去上朝了。”

屈原向外面看去才发觉天已经亮了，回过神来他向姜子牙歉声道：“先生……抱歉了，我要去上朝了。”

姜子牙向他道：“去吧……还是那句话若是累了就回来吧。”

“我……还回得去吗？”屈原显得无奈。

离开汨罗江不过三年，但他却觉得像过了很长时间一样，对家人的思念一天胜过一天。

随后他向姜子牙道：“还望先生将我的近况告诉我妻和女儿，让他们不要担心。”

他当然也想回去，只是国未定，他如何回去？

离开屈原的府邸，姜子牙带着他的话回了汨罗江。

江畔，那个昔日的农家少女在时光的洗礼下，脸上多了许些沧桑的韵味，在她身边一个小女孩看向她问道：“娘……你说爹会回来吗？”

对小女孩来说，她这三年听到最多的都是娘对爹的思念。

听说……爹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想到这里，小女孩对着农家女道：“娘，爹这次会回来吗？”

“他应该会回来吧。”农家女肯定的回答到。

这次她拜托了姜先生前去叫他回来，他应该会回来。

远处，一个人影渐渐向这边走来。

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显得风尘仆仆，正是姜子牙。

还在很远的时候，他就看到屈原的妻子和女儿在等他回来，离近之后，他取下斗笠对她们道：“他还是不肯回来。”

对于这个结果，农家女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她面上多出一抹苦笑道：“其实我一点都不缘他！他是成大事的人，不该待在我们这个地方种一辈子地。”

看着她，姜子牙心里多了一份愧疚。

当初是他成全了屈原和她，但现在二人却天各一方。

为此，姜子牙对着农家女道：“望湘你打算让她去读书吗？”

农家女摇头道：“我其实很不想让她读书……”

她倒不是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懂得多了，将来心思若是和孩子爹一样贪在国家大事上，那时候会是她孤零零一人去等人了。

姜子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放心好了，将来她会守在这里一辈子。”

随后他看向望湘道：“小望湘我问你，你可愿随我修道吗？”

望湘并不知道他说的“道”是什么，摇了摇头。

其实就连农家女也不知道姜子牙说的道是什么。

不过以前屈原同他说过，姜先生这个人看似闲散，但实际有大才在身。

且在她眼里这姜先生十分神秘。

不过总体而言屈原对姜子牙评价很高。

所以她道：“他在时说过先生是有大才的，那……望湘若是能学到先生的本事，也算幸运了。”

见农家女同意，姜子牙随后又看向望湘再问道：“小望湘那你同意不同意随我修道？”

望湘这次点了点头。

似乎是知道姜子牙准备给自己孩子教授东西，农家女没有做停留，离开了这里。

她走之后，姜子牙看向望湘道：“所谓万物有灵，人之修行便是沟通天地从而聚万物灵于自身。”

望湘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姜子牙笑道：“不懂没关系，以后慢慢来就是。”

……

往回，白天时间里姜子牙就教望湘一些教她一些诸侯国间流传的诸子百家经典，晚上则教她修行。

对于她修行，姜子牙对她叮嘱道：“教你读书的事情你尽可告诉你娘，但教你修行的事情你不可告诉娘。”

教授仙术的事情若是宣扬出去，只会给望湘母女带来灾祸。

对于自己这位时而严厉，时而温和的名义上的师父，望湘点头答应下来。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是十年时间过去了。

十年来，各诸侯国间的争斗摩擦没有减少，反而越演越烈。

反而是之前一向好战的秦国安稳了许多，哪怕有别的国家去侵犯秦国，它也只做防御。

是秦国的国力下降了吗？

并不是。

人们肉眼可的发现，这十年来，一向都是向他国进购粮食的秦国，现在竟然反向他国卖粮食。

秦国沉寂了十年。

但谁都预感得到，秦国若是出手，这天下间的局势就会发生变动。

就在众人这么想的时候，秦国突然向魏国进攻。

且秦国来势凶猛，直接二十万大军前来。

各诸侯国听了都十分震惊。

二十万的军力，放在中等诸侯国，这已是他们全部的国力，但秦国说调动就调动了。

正在所有人都在想，这次秦国的主帅是谁的时候……

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次秦国的主帅是一个最名不经传的人。

不过听说人家是秦国的宰相，商鞅。

很快又有人找出了商鞅的生平，他是一个魏国人。

有人道：

“既然是魏国人，那他却率大军来打自己的国家，那他不是白眼狼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抉择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

但来攻打魏国，并非是商鞅所愿。

变法实施了十年，秦国内部改观了许多，但贵族们终于发现他们的权力在被削弱。

于是，他们向秦王进言道：“大王，既然我大秦已经施行变法十年，现在已经到了该检测的时候！大王……不如就先打魏国如何？”

秦王知道商鞅是魏国人的缘故，本来是准备要回绝的，但众贵族联合在一起很是让秦王为难。

秦王不得不答应下来。

就这样一道难题摆给了商鞅……

既然是要检验变法的效果，攻打魏国就必须得胜，若是不胜，就说明变法有问题。

众贵族就会借此借口向秦王进言终止变法。

这又是商鞅不愿见到的。

但令众贵族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是商鞅主动向秦王说明他带兵去攻打魏国。

……

现在距离魏国越来越近了。

商鞅的心忐忑了起来。

选择国家还是自己理念……

表面上他是选择了理念，但对于国家他却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虽然在魏的王都里，他并没有在自己那个家中感受到多少家的感觉。

但他记得有一年自己在外求学时，身上无财连饭都吃不起，是一位老婆婆给他每日免费送饭才度过那些最难的日子……

还有一位不知名的少女，在那些最苦的日子，为她无偿锋衣。

还有自己遇到的那位教御自己法家理念的先生，免费让他在他家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因为这些……

他对于魏国无法完全割舍！

一名在他身边的秦国将领见他整日面色忧愁，对他道：“商相……我们都知你是魏国人，若是有忧虑，可以交给我们去做战就好。”

因为变法的关系，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最底层提拔上来的，也怕这次对战失利，变法废除，他们回到以前的日子没有出头之日。

商鞅知道他们的顾虑，对他道：“你们所忧虑的我知道，我虽然是魏国人，但现在我既然为秦效力，就不会做出对你们秦国不利的事情！”

见他说的斩钉截铁，这位将领走了出去。

他出去以后，商鞅却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选择又摆在了他的面前……

或者说是之前那个选择的结果加重了！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名声和魏国败给魏国，可是这些二十万秦军又如何处置？

此战若是败了，这二十万大军回去，不单再得不到秦国的重用，还会被那些贵族给落井下石！

外面也有兵卒在议论这次的事情：

“你们说！这次商相打魏国……他会尽力去打吗？

“我看会吧！毕竟这件事情是他主动答应下来的！”

“不一定吧！商相怎么说都是魏国人，真的会为我秦国着想？”

……

这些声音都是向两个极端去发展的，但无论是哪个极端，商鞅的心情都很乱。

其实秦国来攻打魏国，比较慌乱的还有魏国。

近些年魏王虽然也算励精图治，但奈何前面连战赵国，兵力调集不过来，如何去抵御秦国？

魏宫殿里，魏王对着群臣道：“秦国来凡，各位爱卿有何妙招？”

众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有一个叫甘莫的人开口道：“大王！商鞅怎么说都是我魏国人，他代秦军来战难道就不会为我魏国着想吗？大王若是相信我，我可前去凭借我这三寸之舌让秦军退兵！”

过去他和商鞅同念过一段时间书，算是同窗。

听到甘莫这么说，魏王心稍微宽了一些道：“既然爱卿有此胆识！孤王便拜托爱卿了！”

甚至于甘莫离开城门前，魏王还亲自为他送酒壮行。

来到秦军大帐，甘莫朗声对着一个秦士兵道：“还秦禀告你们主帅，就说是他昔日同窗甘莫来见！”

这名士兵向商鞅说明后，他好一阵思量后才终于想起，这个人是和他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勉强算是个同窗，便让人带甘莫进来了。

甘莫进来后先生做出一副准备寒暄姿态，但商鞅却直接叫退身边人对着甘莫道：“甘兄来此……你不说我也知道，所以有话直说吧！”

“好！那我就直言了……还问商兄现年多少岁？”

“三十二岁！”

“那如此说来……过去商兄二十二年的时间都是在我魏国长大的。我倒是要问你了，你在秦国不过十年何以引兵前来犯魏国？”

甘莫说的铿锵有力，字字清晰，让商鞅一时无法反驳。

商鞅确实也无法反驳，他怎么说都是一个魏国人，现在前来打自己的国家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想了想后，商鞅开口道：“商兄说的是有理！可是……我若就此引兵退去，我又置这二十万秦军何地？他们今日能来此皆是变法之故，若是退兵，他们何去何从？”

“商兄可怜他们……但我魏国的百姓又如何？”

“魏国的百姓……我可以向你保证，进兵以后不动他们分毫！”

……

随后二人又说了许久，且商鞅往往说上十句，就被甘莫给一句堵住。

到了最后商鞅被甘莫给辩的哑口无言。

见对方似乎再无言语，甘莫脸上总算显出了笑意道：“既然商兄自知理亏……那便退兵吧！”

“那就让甘兄失望了！我还是……不能退兵！”商鞅回答的坚定随后道：“或许论口才我不如你，但是我不想我坚持了一辈子的理念就断在这里！”

他过去的诸多努力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理念的正确，若是今天就这样回去，那过去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想到这里他道：“所以哪怕背负骂名……我也会进兵！来人送客！”

说着，他命人将甘莫拉了出去。

后者见他这般态度，气得大骂道：“商鞅！你代秦国进军魏国，我咒你以后车裂而死！”

说罢，他竟然咬断舌头自尽了。

最后，秦国还是向魏国进军了。

这一战没有任何意外和悬念，魏国败的一败涂地。

外界对于商鞅的评价多是负面，诸如他“卖国求荣”这类的言语比比皆是。

当然，这都是外界人的说法。

只有秦兵的诸多将领知道，自战打完以后，商鞅就没有再笑过，或者说整日整夜他大帐都是亮的。

所以当他回到秦国的时候，众人发现他竟然白了一头头发。

秦王都城外，秦王和众贵族都来迎接他。

不过在面对这些贵族的时候，商鞅则恢复了他一贯相国的气度，除了秦王之外，没有正眼去看他们一个人。

这些人质疑他的理念，现在他为他们去证明回来了，但这代价却十分沉重。

贵族们心里明白，这次商鞅回来，他们的日子以后会更不好过。

像一头雄狮一样，在进入王宫以后，商鞅都是这样的姿态。

而在和秦王独处的时候，他却恢复之前的愁容道：“大王……你说我做的对吗？”

他和秦王互为知己，此刻心中所有的不忿只能向他说明。

可秦王看着他，却半天说不出话。

宫殿里一声叹息响起，不知是秦王对商鞅遭遇的感慨，还是商鞅对秦王不言语的失望……

只不过这一天后，众人发觉商鞅再没和秦王私下商量过事情，虽然他还是秦国的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