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位兄弟，你真的觉得凭那十几个虾兵蟹将就能从靖德手里夺取皇位？！”刘夕阳坐在车辕上，对刀疤笑道。

刀疤紧张地盯着许多愁，其他人好像不在他眼里，刘夕阳这句话他自然是没有听到。没听到就没听到吧，刘夕阳也不准备和他多说，只是让许多愁盯紧些，他就进了景昌宫，见一见该见的人，毕竟四五天没有回来了。

灵儿从小习武的底子，加上药王的妙手和宫里不计成本的养护，早就能随意活动了，前天更是想着偷跑，虽然被关南给提溜了回去，但至少能证明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如今要修复内心的创伤，整天躺在那里也没有用处。

唯一有效果的就是刘夕阳。

一位带着不能陪伴的歉意，一位微笑地表示理解，一个吻冲散了一切。

这就够了。

--------------------

高公公盯着仁王，又瞧了瞧陛下的脸色，轻声问道：“陛下，需要老奴做些什么？”

靖德示意他出去便可，之后对仁王说道：“奇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收手朕还是会原谅你的——云泽能否原谅还要视你的过错有多重。”

仁王退于几人身后，色厉内荏道：“父皇，儿臣认为自己是云泽的出路，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云泽……还望父皇能念及您身后的百姓，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靖德站了起来，缓缓走出了书案，背对着仁王说道：“奇渊……其实朕一开始定的太子便是你。可惜，朕在那时候做不了主，虽不情愿也只能接受上皇的意见，还好太子没有让我失望……他一直没让我失望，可惜你们的母后……”

靖德整理好领口，紧了紧腰饰，拍打着袖口，转身后接着说道：“奇渊，你哪怕忍上一两个月，你的太子之位就能回来；再忍上十年左右，这天下就是你的……可惜我不知道你中了什么邪术……朕给过你机会了，哪怕朕已经知道六周城破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泄露所有作战计划让整个云泽陷于被动的也是你！”

仁王在靖德的怒吼中，不由胆颤，他招手示意手下攻上去，慌张中瞧见了书案上的玉玺，之后视线便无法离开，慢慢向书案走去。任由身边不断响起惨叫，哪怕被飞过来的尸体给打到趔趄，他都不在乎。他就要走到书案边，捡起那小时候故作大度让蒙王去爱抚的玉玺。

零微宫外的高公公头又点了一下，再次从短暂打盹儿中醒来。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发觉刚才的嘈杂混乱已经不见，他便再次靠在殿外，又睡了过去。

零微宫安静的很快，但仔细听还是会听到低沉的嘶吼声。不像是拼命也不像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只像一种疯癫，一种绝望的呐喊——还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那一种。

靖德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同情地看着瘫倒在书案前的仁王。他扶起倒地的椅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而身染不少血迹的仁王则还在坚持，试图从刚才被打倒的痛楚中缓解过来。

他喘息着，双手用力握住书案腿，努力将身子撑了起来，好不容易蹭到足够的高度，急忙用双臂锢在书案上，呼吸急促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玉玺。

靖德盯着他的衣角，突然瞧见了一抹黄色。靖德在仁王手指就要触及那执念的时候，撕开了他的衣襟，也将趴在书案上的仁王给甩了出去。

仁王大吼一声，吼声越来越嘶哑，最后几近失声。这断续的嘶哑声中只剩下绝望，而绝望后变成嚎啕大哭。

靖德蹲下，伸手摸了摸仁王身上的皇袍，料子还不错，像是尚衣监手笔，只是胸前那盘龙团纹还未绣完，难道是有人给他新做的？

新做的又如何，就算用料讲究手艺上等，可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龙袍……也未见过穿着龙袍在地上缓缓爬着的人。

仁王哭着，哭到靖德心软了。

靖德将玉玺拿到手中，好像是二十多年前逗儿子的时候，时不时还会把玉玺从仁王的手前拿远。仁王似乎也回到了二十年前，得不到的时候也在哭，不过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罢了。

“父皇，给我，给儿臣，给孩儿……”

靖德将玉玺放在了仁王手中，叹了一声，也不管书房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走出了零微宫，叫醒瞌睡的高公公，说道：“这就是奇渊想要夺嫡的所有依仗？”

高公公恢复了精神，回道：“回陛下，据说北大营里还有几位支持他的将领，同时还有十几位明月给他的高手。”

“人呢？”

高公公躬的更低，回道：“那几位将领的人头今早儿许将军就挂到了承泽门上，他回来的时候跟老奴说过，老奴记性不行了，还望陛下恕罪……”说着他跪了下去，靖德也没有拦他的意思，爱跪你就跪吧。

高公公暗骂自己一声矫情，也不敢耽误皇帝的问话，轻声回道：“至于明月那几位高手……应该是被丕王给牵制在景昌宫前。许将军、关总管都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靖德颔首回道：“派人过来收拾一下书房。你跟朕去一趟天明宫。”

里面还有一个活人，这应该怎么收拾？

来不及多想，高公公只能跟着天子向天明宫走去。而零微宫里的仁王，还在抱着玉玺，疼爱地用脸蹭着玉玺，嘴角泛起的笑容还很纯洁，没过多久这人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景昌宫伴随着刘夕阳走出殿门时随口说了句“留下刀疤的命”，也乱了起来。

刘夕阳在许多愁率先发难的同时就向天明宫冲去，因为景昌宫离得比较近，他与靖德前后脚到了殿门外。

靖德看向刘夕阳，刘夕阳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在高公公的注视下直接走了进去。轻车熟路来到太子的卧房，也不避着靖德，随手在人家屋子里翻了起来。

这时候也只能由高公公出声询问，他问道：“王爷，您在找什么，不知老奴是否有印象？”

刘夕阳并未停下手中的翻找，随口回道：“沈鹤楼给他写的东西。”

高公公在靖德的示意下继续问道：“王爷方便告知是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只是鹤楼认为对扳倒我有助力的几个人，”说着，刘夕阳抬起头说道：“其中一人应该是在幽冥府有着极高的身份，甚至可能是控制燕将军双心蛊的那个人。不知高公公有印象否？”

自然是没有……可你为何不直接去问沈侍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