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秦淮正欲再说，白无痕微微一抬手，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我说了，你先出去。”

秦淮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顾华杉，眼底是漫天的杀意。

他胸脯起伏，脸色慢慢恢复了青白，只恭敬道了一声：“是。”

随后他起身，退了出去。

顾华杉坐到了屋内的木条凳上，那女子本着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裙，此刻却已经满是血污。

她手脚被捆着，坐下的时候悠然自得的样子，像是在自己家中。

未等白无痕开口，顾华杉却已经先开口了。

“白教主趁乱抓了我来，还是为了惊梦的事情吧？”

如此喧宾夺主，倒叫准备了一番审讯手段和大刑的白无痕一时之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两个人平心静气的交谈，白无痕倒是从未有过。

他的行事手段从来都是，不服的人杀掉，便不会那么碍眼了。

白无痕点点头，他站在顾华杉面前，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那坐着的人明明身处下风，却莫名生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来。

“若是你可以交出惊梦心诀，我可以饶恕你和你母亲做过的那些事情。”

顾华杉挑了挑眉，白无痕继续道：“你娘盗走了我白莲教至高武学，这样的罪过，就算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以恕罪。更何况，你之前带着人闯进了白莲教内，烧了我的蛊房。若是旁人沾上任何一件，早就身首异处，哪里还由得他好好站在这里，跟我谈条件？”

顾华杉低低一笑，沉吟半晌，“这样说起来，倒真是我不对了。”

“你若愿意和我合作，交出惊梦，你和白莲教的是是非非，一笔勾销。你若不肯合作，我白莲教自然一千种办法可以让你顾华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华杉抬手，阻止了白无痕的话，“先不说这些。其实我一直有几件事想要请教白教主。”

白无痕心头一惊，可见那女子不似玩笑。他面色一沉，负手而立，“你且说来。”

“白教主可知道当年我娘喜欢的那个男子名字？”

“你知道这个人名字做什么？”

“若我交出了惊梦，只怕教主便不会帮我解惑了。你和元清皇后如此大张旗鼓的追杀我娘，我至少得知道原因吧？”

白无痕敛了神色，略略思索，“十六年前，你娘和元清皇后同时爱上了一个名为叶朔风的男子。这叶朔风，应该便是你的生父。你娘怀了你之后便想着要退出白莲教，一直在外躲躲藏藏……其余是非曲直，我并不知情，也没有兴趣。”

顾华杉抿了抿唇，眸色一片幽黑，这白无痕嘴巴倒是很紧。

她不动声色问道：“听说元清皇后曾在十五年前诞下一女，赐名为华南公主，此事白教主可知情？”

“这件事当年在大夏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华南公主生下来便有心疾，御医断言活不过两岁。那小公主在几个月的时候便被刺客给抱走了，从此下落不明。元清皇后曾费举国之力去寻，却也遍寻无果。”

顾华杉心头一凛，竟没想到白无痕所说的和元清皇后相差无几。难道那个小公主当真是娘亲抱走的？

可是一想到顾芳林那性子，她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

白无痕大手一挥，脸色发黑，“顾华杉，你想问的都问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交出惊梦？”

顾华杉回过神来，眼睛滴溜溜的转，“其实我这个人跟我娘不一样，惊梦本就是你白莲教前教主的心血。我娘当年虽然盗走了惊梦，却也只是想要报复你们的追杀罢了。我习得这惊梦，更是阴差阳错，万万无半分跟白莲教作对的意思。”

白无痕眉头紧皱，看着顾华杉的脸，一时竟摸不清她的真实意图。

“惊梦还给白莲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话锋一转，顾华杉面色微冷，“我只怕手上唯一的筹码交了出去，你白教主言而无信杀了我怎么办？”

白无痕的手握紧了剑柄。他沉吟片刻，遂笑了，那笑意却不直达眼底，“那你想怎么做呢？”

“白教主也不要想着用什么手段来折磨我，因为我心里清楚的很，交出惊梦，我必死无疑。不交惊梦，兴许我还有一线活路。你就算是折磨死我，我也不会吐出半个字来。更何况，实话告诉你，我顾华杉怕疼。”

白无痕眼底登时一寒，“那就是没得谈了？”

“也不。”顾华杉仰头微微一笑，少女的眸子转动，顾盼生辉，“白教主需要知道的是，我很想交出惊梦，可是我又怕你杀了我。所以在找到双赢的解决办法之前，我暂时不会将惊梦交出来。”

白无痕喘着粗气，已经没了耐性，“顾华杉，我不会杀了你。”

顾华杉轻轻一笑，“白教主这话，只怕是自己都不相信吧。”

见白无痕不语，他的手抓在剑柄之上，随时可以拔剑一刀要了顾华杉的命。

眼下顾华杉体内牵机未除，内力被压制，已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比起顾华杉的命，他更想要的是惊梦。

那顾华杉不过练了个七八成而已，却已经在江湖之中鲜有敌手。若是能练得最上乘心法——

白无痕敛了神色，压着性子道：“那依你之见？”

“白教主可否等我五日，我会在这五日想出一个双赢的方面。你既能得到惊梦，我又能全身而退。”

白无痕眸色低垂，看不清情绪。

听得对面女子一声轻笑，顾华杉的声音如猫儿一般慵懒，“白教主不肯，莫不是既想要惊梦，又想要我顾华杉的性命？”

白无痕抬起头来，面色灰白，眼睑隐隐跳动，“给你两天时间。”

“五天。”

“三天。”

“成交。”

白无痕转身，门外两个教徒却已经打开了门。那白无痕走到门槛处，转过头来睨了她一眼，浑浊精明的双眼似隐有寒芒，“顾华杉，你不要想着拖延时间，让赵高沐和燕离来救你。现在的你，就算是站在他们面前，只怕他们也认不出来。”

说完这话，白无痕走了出去，门被关上。

顾华杉倒是一愣，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