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失踪了？下落不明？”

未初问道。

“是的。”

卯初点了点头。

“之前甘草的失踪，哥哥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但是可惜，找了一个月也没有任何消息，很奇怪。甘草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一封书信也没有，一点托人捎带的口信都没有，所以这真的一点都不符合甘草的行事风格，也让我们...包括哥哥在内的所有人，对于如何寻找他一头雾水。”

未初思索了片刻，问道：

“从太子府出来，没有其他目击者吗？”

卯初犹豫着摇了摇头。

“没有...唯独只有玄武门的守卫说那天见过甘草，因为他的身份很出名，加上守卫也认识他，对他印象深刻。程序没有问题，他说来看淑妃娘娘，给娘娘带一些太子妃做的点心，核对无误，进来的。”

卯初看着未初的眼睛，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但是甘草没有来。那天太子妃确实做了些点心，本来是想自己亲自过来送的，甘草自己说来送点心的，但他没有来。我和娘亲一直等到那天日落，都没有等到人。”

未初皱起了眉头。

“...而且，玄武门的守卫说，没有再见过甘草离开。”

卯初说完，神情变得复杂了许多，她的眼里满是悲伤，难过至极，看起来似乎有着其他意味。

“...小未，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哥哥疼爱你，我也疼爱你，不仅是因为你是救世圣子，是江女的孩子，也因为你是我们的弟弟。但是哥哥想要让我告诉你，皇宫里面已经不对劲了，真的已经不对劲了。”

卯初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显得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变得更加动人，却让未初只感觉到无比的揪心。

“...我知道了。”

未初伸手，拥抱了自己的姐姐。

卯初原本的个头就算不上高挑，甚至还算得上娇小。现如今自己个子长了这么高，面对自己的姐姐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姐姐的个头似乎更加娇小了，但拥入怀中，却只感觉到她清晰的骨骼轮廓。这明明不该是一个皇室公主应该有的。

未初感觉到怀里的卯初低低的啜泣，也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一片湿润。

但他没有说话，他一言不发，沉默地默默拍着怀抱里自己姐姐瘦削的脊背，她的骨头甚至硌得未初有些难受，可未初只感觉到满满的心疼。

他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宫中。

子初和卯初说得不错，现在的皇宫太奇怪了。

单单只是荼的失踪倒还好，但是就在不久前，甘草也才在皇宫之中失踪过。这可是太子的亲信！是太子的贴身侍从！

而他的下落居然无人知晓，除了城墙上的守卫，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再见过甘草，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

荼也是，难道说其实这两个人的失踪是有关联的吗？

这样想着，未初有了一个猜测。

他再次拥抱了淑妃，淑妃呵呵地轻笑，声音依然沙哑，但话语却让未初刹那间盈满了泪水。

“...小未，去吧，去吧。子初会保佑你的...”

卯初点了点头。

未初来过皇宫的事情，既然未初已经瞒着守卫独自来了这皇宫，证明他肯定是想要瞒着皇宫里的绝大多数人调查，肯定也与子初的事情有关。卯初很聪明，她不会乱讲话，虽然现在淑妃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但实际上，淑妃也还是有一半清醒的意识的。

她们二人已经因为自己个人的要求，只需要每天用膳和入睡起床有侍从陪同了，平日里母女俩也没有别的任何消遣。自从太子府一事发生之后，淑妃已经整日郁郁寡欢，精神状态不佳了，她每天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呆呆地望着天空，就像是一具苍白的躯壳，连一点灵魂都没有留下。

“小卯啊...小未他...他是不是恋爱啦？”

突兀地，在未初走之后，淑妃小声地问着卯初。卯初一愣，有些犹豫。

“...娘亲，你看出来了吗？我...我没看出来。”

淑妃的脸上再次勾起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

“...很像啊，和他的父亲，很像啊...他们都是，找到了爱人之后，才变得那样温柔的...他们的眼，都太像了...”

淑妃说着，咳嗽了两声。听到父亲的字眼，卯初很明显有些不愉快，但她对皇帝现在没有什么怨言——太子死后，皇帝没有任何不当的举措，虽然一切都显得迟来的父爱那么讽刺，但却实实在在地，是父爱。

皇帝在太子的葬礼上哭得声嘶力竭，在大殿上不顾一切地发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凶手，一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一定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太子，太子妃，他们年幼的孩子，丞相。

因为这件事失去的人命太多了。

皇帝给他们所有人举办了隆重的葬礼，举国哀悼。

淑妃自然是收到了非常非常多的补偿，当然，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些于事无补，没有任何帮助。丞相府也是一样，收获了无数补偿，金银珠宝，但也换不回来死去的人了。

“...啦啦，啦...”

少女在房间的床榻上摇晃着脚丫，手里拿着一枚耳饰，粉色的鳞片模样，她的心情愉悦，甚至可以说得上非常爱护，手指耐心仔细地抚摸着，另一只手拿着干净的纱布，认认真真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酉初，你在吗？”

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在酉初的窗外。酉初不慌不忙，收起了那个宝贝似的耳饰，把它放在自己贴身的内衣里，起身打开了窗户。

门外，是长发束起，露出脖颈月亮形胎记的哥哥——未初哥哥。

“未初哥哥！”

酉初的脸上绽放了笑容。

她眉间那个月亮形胎记生得刚刚好，位置完美适中，配合上她的笑脸，真的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

“未初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想起来看小酉了！”

酉初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扬起小脸，眨巴着眼睛看着未初。

“...小酉，你的娘亲呢？我怎么哪里都没有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