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二位客官，是要吃酒还是住店？小店可是这京城老字号了，要啥有啥。”

店小二望着刚刚进店的两位公子，连忙凑上前去。

其中一位个子高挑些，眉眼之间隐约透露着一丝贵气，店小二在这京城怎么说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虽然似乎没怎么见过这个面孔，但是想也不用想，即使面前的客人实际上是个穷光蛋，他也应当认真照料。

这可是他在京城这么多年里积累的经验——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位客人。

“两间客房，挨在一起，清静点。过会儿准备好饭菜，不要酒，送上来就行。”

个子高挑些的那位没有多说其他废话，干脆利落地把钱币放在了小二手里。

“剩下的，就当是赏你。”

“好嘞，谢谢二位爷，二位爷放心吧，我毛三里一定给您安排好房间，您二位请。”

店小二毛三里咧了咧嘴，自然明白这些钱财和话语的意思。面前这两位不仅有些身份，恐怕还有些重要的任务在身，不过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店小二来说还是少知道些为妙。他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他可不想早早地人头落地。

毛三里推开房门，这里是店二楼廊道拐角处的房间，是一个很大的套房，房间和房间之间隔着一个屏风，隔开了两间房。

“二位爷，这房可满意？不行的话咱们也是可以再换的，听您吩咐。”

个子高挑些的人转过头，似乎和他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而多亏他这么一个转头，店小二才得以窥得这第二个人的庐山真面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人面容之间也有些贵气，但是有些让人意外的是，这人的瞳孔居然是竖瞳。店小二清楚，这是四方国的人，心里不由得啧了啧舌，但怎么也没有表现在外面。这二位都生得俊俏，尤其是那位竖瞳的公子，看上去颇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味道。

两位似乎纠结了片刻，但还是同意了。

“那得嘞，二位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嘱咐后厨给你们炒几个好菜，你们放心！咱家店的味道敢说是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

毛三里抱了抱拳，将门给两人带上后便哒哒哒地走了下去，一直注意着人的动静完全消失，未初很快在门框上施展了一个加固和隐秘魔法，确保房间里的动静外面丝毫都听不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脸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沙小声说了一句。

二人为了尽量隐蔽一些打探消息，都将外形变了个模样。除此之外，未初还把自己脖颈侧的月亮形胎记小心遮蔽好，正如之前所说，化形魔法除非自己主动解决，或者像当初那样受到反噬本人魔力根源都产生动摇，不然绝对不会解除。

“没有，要我说...比你原本的样子逊色了三分，但是也足够出众了。”

未初认真地说着，眼神真挚，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可却把沙听得有些红了耳尖，他只好轻咳一声，摇了摇头。

“...虽然知道你博览群书，但真不知道你真是如此舌灿生花......我还是对我自己的相貌很有自知之明的。”

沙伸出手来遮住了未初的浅灰色眸子，有些让他应付不过来，所以他选择了逃避，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客房内摆着的一面铜镜，那里面的自己的面庞在他的眼里算不上俊美，但已经是他能够想象到的最符合自己气质的俊美人类了。

“...你没有自知之明，你这是自我贬低...”

未初长长地叹了口气，但二人还是识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毕竟是沙骨子里一直认为的常识，恐怕这个观念持续的时间比未初的年纪还要大，所以未初也就不再多说。毕竟，那么强调美丑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的沙，包括现在的自己，都不需要所谓的美丑来彼此的情谊和关系来上一个条件，他们就是自己，仅此而已。

“不会忘记我们之前说好的吧？我是商人，刘彦。而你是我雇佣的四方国侍从，流沙。”

沙点了点头。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居然连化形魔法都不能隐藏你们竖瞳的特征啊...之前我还不信，这次亲眼看着你化形居然都无法隐藏，真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未初还在感叹，沙却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相信造物主的存在吗？”

未初似乎被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呛到了，正准备打趣，却看到了沙的眼睛平静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热热闹闹的京城，行人、小贩的声音不绝于耳，与这一切喧闹嘈杂相对，此时此刻的沙的眼睛里的平静和冷漠甚至给人一瞬间的割裂感，仿佛此时此刻，他的那双眼穿过了脚下热闹的群众，望向了六千年前的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像是江女那样的造物主吗？”

未初也严肃了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沙身上一瞬间的情绪，浓郁，但却始终化解不开，他明白这并不是他开玩笑就能回答的问题。

“算是吧，但是你可以脱离‘江女’的思维去思考...在我眼里，被自己的信徒控制的神明已经算不上神明了。”

沙平静地看向未初，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

“...你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奇怪吗？身为安江国的母神，为什么作为江女的未初你的母亲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神性？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神明的威严、神力以及统治力。”

“与江女的通婚，即使要约束应该要约束的也是皇家的人，为什么却同样要将这约束给予母神？信徒拥有这样的权力和资格吗？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安江国皇室有。神秘的上古神物渐宽带，还有江女的预言能力，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一直都是约定俗成的，但是实际上却暗示着一个让我们忽略很久的事实。”

“江女，这个存在，真的是安江国的母神吗？还是说...江女，只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傀儡神明？”

沙的目光平静地看向未初。

“...以及，我们，是不是真的存在所谓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