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魔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沙看着未初的眼睛，未初明白，面前的这位沙可是及时地在骑士团面前暴露出了人形魔族的存在，不仅让人类这边没有办法公布这种会引起民众恐慌的情报，还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聪明如面前的沙，他一定知道自己好奇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两个人平静地对视着，眼睛都写满了坚定。

“如果我告诉你...人类存在了多久，人形魔族就存在了多久，你相信吗？”

未初愣了愣，看着沙，摇了摇头，但是随后也点了点头。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如果人形魔族是一直存在的，那证明，要么是见过你们真容的全部死了，要么是你们隐藏得太深太久了，你能够给我什么答复呢？”

未初的问题刁钻，几乎是直接询问沙他们这些年是如何在人类的高强度与魔族对弈之下存活的了。

“哈...殿下，您好像误会了。”

沙笑了笑，手指轻轻地指着未初心脏的位置。

“我们从来没有隐藏过...您觉得，植入了魔族生命体系的人类，不也是人形魔族吗？”

这句话无疑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未初的心上。这句话揭露的和自己师父梅易问当初疑惑的一模一样，如果现在的人类都需要依靠魔族的碎片才能够真正意义上学习魔法与魔族对抗，那么同样都是人类的外表，依靠魔族才能够战斗的人类，又何尝不是人形魔族呢？

未初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轻微动摇了，但他还是平静地看着沙，说出了自己当时就抱有的疑问。

“那么，你当初是怎么让骑士团意识到你是人形魔族的？”

沙了然地笑了，面前的未初比自己想得聪明，也远比当时的骑士团成员聪明，起码当时，没有一个人疑惑过，为什么千年来从来没有发现的人形魔族就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每个问题都有答案就没有意思了，很多事情，或许殿下您可以想一下，其实并不难。”

沙笑了笑。

“同样的道理...殿下，我知道您其实相比普通人已经知道了很多，但是，您来到这里，除了我可以帮您回答一下您的疑惑之外，您也需要回答一些我的问题，以——‘江女’的身份。”

“但不是现在。”

沙紧跟着说完，看向了未初。

“我知道，在您目前的人生之中，魔族残忍、暴虐、嗜血，但是，想必您在骑士团这么久时间了，您应该能够明白一件事。主动冒犯人类的魔族，少之又少，不是吗？”

未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作为侦查兵，每次骑士团发出指令要先去调研某片区域的时候，未初会先和那边的居民打成一片，在他们的谈话中，一般都是大批魔物途径，或许会破坏庄稼，或许会吓到村民，但是鲜少有命案发生。

当然，光是破坏庄稼这一件事，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不可以忍受的了，就和所谓的蝗虫一样，但是若是这个主动冒犯，确实算得上少。

“但是，你不可否认，同样存在残暴的魔族。”

沙笑了笑。

“我从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如果眼睁睁看着同族被你们随心所欲地杀害，然后再挖出它们的心脏，放进你们人类的体内，你们可想过，魔族又会作何感想？”

沙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

“如果真的说上几千年的仇恨，魔族对人类的恨远比你们强烈...我们没有自己的国家，也没有自己的统治体系，更多的是靠着血脉情谊团聚在一起的族群，即使是我，也没有资格对所有魔族发号施令，只能勉强算‘八印’之首，魔族表面上的首领...”

“魔族，不过是你们人类的工具罢了。”

沙的声音淡淡的，他垂下眼，眼睫低垂。

未初没有说话，单纯从沙的话语来说，他说的内容没有问题。但是作为人类从小长大的未初自然不认同他的想法，这与他是否爱他无关，两个种族，一直以来的矛盾，也不是他们两个人随口说两句就能够冰释前嫌的东西。

“不过，殿下...”

沙看着面前的未初，恢复了微笑的脸。

“我们的未来，确实还得看您的脸色，不仅是人类，不仅是魔族，整个世界的重担都在你的肩上。”

“请，我带您看。”

沙转过身走着，未初紧跟着他上前。不知道怎的，未初感觉沙被乌黑的长发遮住的脖颈，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红色，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视线，未初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一边疑惑着，未初一边跟着他。

出了起居的门，未初和沙走进了一个长廊，长廊的两边，是透明的墙壁，沙介绍说这个材质叫做玻璃，比纸坚固，同时还是透明的，可以对玻璃另一面的空间一览无遗。

两面玻璃后的空间都有一张床，还有许多堆在一起的看起来冰冷至极的金属制的东西，两个房间都是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东西，未初下意识觉得胆寒，有一种会被解剖开来扒得一干二净的错觉。

“这里是？”

未初问道。

沙摇了摇头。

“实话说，其实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建筑之中绝大多数房间的作用，就和你们人类有江女一样，我们魔族这里也有，但是我们这里...严格意义上叫做念石。”

“但是可惜，每次问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念石都不予回答。”

未初留下了自己的疑问，他看着这些玻璃背后的装置，看起来有些渗人，不知道为什么，未初总觉得，自己似乎知道这个装置是什么用途，但他确信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它们，而且...本能告诉他，这个装置的用途并不好。

“那么，你这是想要带我去见念石吗？”

未初问道。

“哈哈，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念石每年只会有三天时间是醒着的，很不巧，今年已经醒过了。不知道殿下和念石见面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没有，那...就需要委屈一下殿下了。”

沙的眉眼弯弯。

“我想让您，更多地了解一些我，了解一些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