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贫穷，作为学霸的司南不能报考自己心仪的大学，只能选择免学费的师范大学。

正式的公费师范生政策是六年后才正式出台，当时普宁县为了吸引更多的大学生回乡任教，自己出台了一个人才培养计划。

即和一部份学生签订合同，由县里负责师范学生四年的学费，毕业后必须要回到县里指定的学校任教十年。

2007年出台的公费师范生要求的是六年，而且发给生活补贴。

而2001年普宁的自己的公费生政策是服务十年，而且只负责学费，生活费没有补贴。

这和后来的政策相比好像显得有些苛刻，但在当时的经济条件和政策背景下，这一决策依然是具有伟大的前瞻性的。

因为这个政策，让很多贫困生上得起大学，并且在毕业后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

也是因为推动这一政策，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后来得到上面的认可，一路做到了省教育厅厅长，这是后话。

前世司南也是这一地方政策的受益者，但同时也是因为这个政策，把司南短暂的一生都困在了这小小的县城。

重生归来，沈昊要改变她的命运，帮她摆脱那一纸合约的束缚。

他要带她去看大大的世界，不能让她因为贫穷而困在这里。

而要帮她摆脱前世的命运，首先就要帮她解决学费的问题。

彼时国家已经有助学贷款的扶持，司南不愿意负债。

原因很简单，自己毕业后一但有了收入，马上要供弟弟上学。

如果自己贷款，那毕业后还得还那几万块钱，就没有能力再供弟弟。

所以选择公费师范，对她来说是最优的选择。

前世也是因为这一决定，导致了她和沈昊的长久分离。

他在外面闯荡，一路不顺，过得潦倒落魄，没脸联系她。

而她守在小县城，以为他在大城市有好的发展，已经忘了自己，也不敢主动联系，最后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

“你就在这里停，不要过去，一哈我妈看倒不好得。”

司南的话将沈昊从前世的记忆中拉回来，赶紧将摩托车停下。

司南妈妈是苦命而要强的女人，原本司南爸爸是乡下的代课老师，后来患病去世，家里就失去了靠山。

司南的爷爷和叔伯都不同意再让司南念书，因为那时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上学需要教书学费，而司家的亲戚们拒绝给任何支持。

司南妈妈一气之下带着两个孩子从乡下来到县城，在郊区租了块地打蜂窝煤卖，供司南姐弟俩继续上学。

在司南妈妈这样传统的母亲眼里，沈昊这种染着黄头发的不良少年就是不折不扣的坏人，当然要远离。

沈昊下车，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司南的俏脸，她的眼睛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好亮。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你的自愿报的是省师范大学没错吧？”

“是嘞，怎么了？”

“是不是要等拿到通知书后，才和县教育局签约？”

“是嘞。”

“你不要签约了，十年太长了，最后的青春也只有十年。我们不要公费了，毕业后如果你想回来任教，那就回来，不想就算喽。可惜志愿已经填了，不然你可以考更好的学校。”

司南摇头，“不行，不报公费，我没有钱交学费。助学贷款也不行，要我们老家的村干部出证明，他们不愿意帮我们。而且我也不想贷款，以后我挣钱要供我弟弟读书，我还不起。”

沈昊心里一酸，“我不会让你再困在小县城的，学费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司南态度异常坚决，“我是不会要你钱嘞，我妈讲的，人要有骨气，不能因为钱把自己给卖喽。”

沈昊又气又好笑，“哪有这么严重，怎么就把你自己卖了？你是无价的，没得哪个买得起好不？”

“所以我不能要你的钱。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要的，你怎么讲我都不会要的。”

沈昊知道司南看似怯懦的外表之下，其实有着清高的灵魂。

自己如果强塞钱给她，她是打死不会要的。

得先想办法赚一笔钱，然后通过其他形式把这钱给她家，让她不欠自己的人情，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行，我不给你钱就是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多钱，我也要想办法去挣呢。”

“你又骗我，你家不是有钱嘛，你还用自己去挣钱？”

“我要自力更生，不能啃老。我要是啃习惯了，我家没钱了，我也就跟着垮了。”

司南点了点头，“那样是最好的，你快走吧，一会儿我妈看倒喽。”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走。”

这个要求太过突兀，司南压根没理他，红着脸低着头转身就跑了。

沈昊笑着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把头和肩抬起来，不要缩起！”

司南没回头，但还是把头抬了抬。

她只要不耸肩和缩头，她就是标致的人儿。

把摩托车掉头，往家的方向驶去。

早在沈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已经离异。

那时沈昊的爸爸是乡镇企业局的公务员，每个月拿着一百块左右钱的工资。

不要质疑，真的就只有这么多，工龄短的甚至一百块都不到。

彼时改革的春风吹得正盛，很多体制内人员纷纷下海经商。

沈爸爸也扔掉了铁饭碗，跟风下海。

沈昊妈妈不同意，双方争吵之后决定离婚。

后来沈爸爸也确实挣到了钱，在小县城也算是排在前三的富人。

于是又找了个同样离过婚的音乐老师结婚，阿姨比爸爸小几岁，非常漂亮。

阿姨和前夫生有一女，嫁给爸爸的时候把女儿也带了过来，买一送一，皆大欢喜。

但沈昊接受不了自己凭空多个妈，多个妹妹的现实，爸爸结婚当天就离家出走。

此时妈妈也已经另有家庭，沈昊只好跟了奶奶，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爸爸和妈妈家。

事隔经年，当一身疲惫的沈昊明白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这个道理的时候，爸爸已经破产跳楼，前世并没有给他和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