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云昊的房门打开了，只看到他慢悠悠跨出门槛，伸了个懒腰，才忽然发现院子里站着的俩人，他连忙收敛了自己的动作，笑呵呵地道：“师祖，师妹，你们这么早呀！说啥呢？”

“没啥，让你下山买菜去！”空空大师扭过头，朝他朗声说道。

“啊？”云昊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嘀咕道。

灵希没回头，对空空大师轻声道：“师祖，我去洗把脸。”便转身回了屋。

这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人也就都起来了，冬日晨间的薄雾已经都被阳光化开了，是个好天气。

小雅在厨房点起了灶火，小闲刚提了一桶水回来，顾潮笙在门廊下打起了拳，云灵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得，我下山买菜也行。”云昊冲灵希房门喊道，“师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一回到师门，灵希刻意架构出来的距离似乎一下子就跨了，日常琐碎，平凡小事，无时无刻都将谷里的人维系在一起。

她想回答不去。

却听到空空大师在门外喊：“要不我们一起去吧！看看买点啥，能做那些好吃的。如何？”

从前的世界对灵希而言，衣食住行里最值得怀念的也就是个食，只是她初来尝试挑战就已经宣告失败了，也就丧失了信心。

可这会儿有个老顽童在旁边怂恿她，她怎么忍得住？

“那你们等我一下。”她略略犹豫，还是换了衣裳，云昊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三人这才晃悠悠地下了山。

空空大师并不拘泥辈分，云昊又心思活络，灵希虽然不怎么搭话，三人也有一句没一句的熟络了起来。

“你们俩，没啥？”空空大师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

“啊？”云昊一愣。

空空大师又捻着眉毛斜眼看他，悄悄挨近轻声说道：“犯错了？把女娃儿惹生气了？”

“咳咳……”云昊难得有些窘。

“没，只是我当时脑子发昏，还好及时清醒，不然连师兄妹都要做不成了。如今这样便很好，师祖莫要再提了。”灵希难得说了句长话。

“哄不好了？”这空空大师说话真是直来直往。

“不用哄，喜欢的人不用哄，不喜欢的，哄也没用。”灵希冷了声音。

“……”云昊脚步慢了一拍，呆呆地看着灵希。

“哦，那你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谁知空空大师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挑最凉的那壶。

灵希没回答，只是顾自己往前走。

云昊却好似脚有千斤重，步子都迈不动。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告诉灵希，和她一起做决定。眼前这个冷清清的姑娘，是自己守护了十五年的，好不容易向自己敞开心扉，却因为自己的错又把那扇门紧紧地合上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好像灵希对白公子都还温柔些，对我这个大师兄就失望到这个地步了？

“走呀，愣着发什么呆？你好好表现，我帮你说说好话，怎么样？”空空大师肩膀推了一下云昊。

云昊一个趔趄，踏空了一个台阶，差点扑到前面灵希背上，幸好稳住了。

“师祖，你内功深厚，下手轻点慢点，弟子经不起你摧残。”他揉了揉肩膀。

“对了，往后你们二人每日早起一个时辰，晚上睡前再来我这里一个时辰，我教你们一套心法。”空空大师忽然又正经了。

灵希猛地停下脚步，回头走到空空大师身边，侧身低低问道：“要男女一起练的？”

“唔。有套挺厉害的。你们师傅一个单身汉，没法学。”

“……玉女心经啊？”灵希脸都黑了。

“啥玩意儿，这名字咋听着这么不正经。”空空大师吹了下眉毛，皱了皱眉头。

“那叫啥？”

“《云灵九转》，是我们云灵谷的开派祖师留下来的一套最厉害的心法，只不过要一男一女，一阴一阳，心意相通，同时修炼才行。咱们这派向来弟子稀少，女弟子更少，就算要有也是隔代了，这心意相通也属实有点难度。如今算是便宜你们俩了。”他说着说着有些沮丧。

“我师傅怎么就没给我找个师妹呢！”

“师祖，弟子觉得，我师傅也在想，您老为啥没给他安排个师妹呢！”云昊笑道。

“那还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云灵谷的门槛高，一般人咱看不上啊！”空空大师长叹道。

三人一路闲聊脚下却并不慢，到集市正是熙熙攘攘人最多的时候。

“师妹，难得我们人都在，今天吃火锅吧！”云昊提议。

“好。那就买菜吧，师傅爱吃的多买点，他闭关辟谷那么久，怕是想念这人间烟火了。”

“师妹你错了，师傅他就是再想念，也不能吃多咯，得缓两天。”

“哎，哎，他吃不成，这不还有我呢嘛！你们刚刚说吃啥？”空空大师两眼又开始放光了。

“……回头您就知道了。”灵希也学他笑眯眯地看着他。

空空大师瘪了瘪嘴：“不说就不说，好吃就行。”

三人在菜贩那里挑拣，如今隆冬，多的是白菜土豆萝卜，新鲜的绿叶菜没有，却有晒干了的各种蘑菇，又挑了点豆芽，莲藕，豆腐，鸡蛋。最后才到肉贩那里去杀了两只鸡。

见菜买的差不多了，灵希才想起来要买大料。可今日她并未遇到第一次卖大料的那个人，这会儿看云昊提着两大篮菜，她有些发愁了。

云昊看她的表情，笑着道：“大不了丢给小雅，让她随便做吧。”

灵希有些扫兴，但也没有办法。

却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遥遥地喊道：“小妹！小妹！”

她抬头四下张望，远远便看到那人向自己挥手，不是展风眠又是谁？

“大哥！”她一下向人堆里跑去。

“哎，别跑，别跑。大哥看到你了，站那儿就行。”展风眠朗声说道。

灵希停下脚步，笑容明朗。

一眨眼展风眠就到了三人眼前。

“师祖，这位是我的大哥，展风眠，大哥，这是我们云灵谷的师祖，空空大师。”灵希笑着介绍道。

空空大师自然是笑眯眯的，展风眠却是神态惊讶，连忙拱手作揖道：“久闻大师神通，晚辈居然有幸能遇见，真是晚辈天大的福气！我妹灵希真是有造化！”

他声音激动，神态谦恭，完全不似灵希与云昊当时知道空空大师身份的那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