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作者:白喵浮绿水 | 分类:古言 | 字数:6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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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在谋划的事,我都晓得。”她声音淡淡,仍如从前,唯独眼中一点光芒微闪,方才泄露出半点情绪来。
“可你如今这样大张旗鼓地行事,若是叫上头察觉,我只恐你不能善了。”
分明是威胁的话,然石钧却从中听出些其他的意味来:“阿笙,你这样说,莫非,实在担心我不成?”
果真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有心再分辨几句,但见他满脸“果真如此”的模样,话纵到了嘴边,却仍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季笙只得转过头去,假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模样,然手指却微向前抬了抬,隔着被微风吹拂的车帘,外头,果真隐隐约约地站了一个人似地。
是他吗?
季笙心中微动。
石钧仍在说话。
“你若还记得关心我,倒也不枉今日我为你走这一遭,可阿笙你也莫要忘了,你不肯与我在一处,却也注定不能与他在一起。”
她的激动,他都看在眼里。
可也正是这样,才觉更加不能容忍。
“你知道他的身份。”他看季笙一眼,“有些人,原就与你不是一个世界,若是非要凑在一处,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他不肯承认自己心底因季笙变心而产生的涩意,只当这是因她对自己违逆而生的不满。
面上,十分不好看。
“他来自南地,你却是我赵国皇室,南地与北境,本就水火不容,更何况你的身份……”
他苦口婆心,为的都是劝她回头是岸。
“我知道。”
令石钧想不到的是季笙的回答:“你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
知道自己已有婚约,也知对方乃南地士族,原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任何好结果——但眼前,一闪而过的,却是那日在湖心岛上时,他言辞晏晏地,说要带自己“走”。
明明不过是年内之事,可如今忆起,竟像是过了小半生似地,叫她连记忆都觉有些模糊了。
“可我总是想着,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抱一些希望才好。”
否则日子太过难熬。
漫无目的和希望的人生,不过是日复一日地数着日子等待死亡罢了,又有什么意义?
可这些话,却不是刘曜想听的。
亲眼见着她对另一个人陡生来的希望和眼中所绽的光芒,他心中更觉不悦——明明自己才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可不知何时起,她的眉间心上,却早已没了自己的位置。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他硬邦邦地挤出一句:“你莫忘了,那日在皇宫中,与你一道淋雪的人是我。”
季笙听着,却觉有些鸡同鸭讲的荒唐。
她不欲再与石钧纠缠,只撇了撇嘴,伸手便去掀帘子,然不过刚刚一动,身后却突地蹿出一只手来,坚硬如铁地,将她紧紧地箍在了怀里,叫她动弹不得:“我早说过了,你是我的。”
季笙面上一白——不单为他这样强硬的态度。
然还不待她开口,他另一只空置的手却大掌一挥,轻易便将车帘掀开,强锁着她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小巷里,果真站着一人清隽的少年郎。
他穿一身紫衣,眉目带着南地少年所特有的风流和恣意,便这样只立在那处不说话,已成一道绝不容人忽视的风景。
他一见季笙,便是一喜,下意识便朝前走两步:“阿笙。”
他已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然而,当陈云樵的目光转移,落在石钧面上时,满腔欣喜却陡然转成满怀愤怒:“好你个石钧,你锁了我的人做什么?”
“你的人?”石钧冷哼一声,“阁下莫不是想多了。”
他按着季笙有些不安的肩膀:“今日冬雪天寒,莫不是你这南地来的小子受不得冷,吃了几盏暖身的酒,便跑到此地说起胡话来了?”
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北地对南地的嘲讽。
陈云樵自然听得出来。
但他不欲与对方逞能,只是死死盯着陈云樵,垂在身侧的袖子无风自动,然面上却只是略皱了眉:“阿笙乃是我的人,阁下如此擒了阿笙,究竟意欲何为?”
闻言,石钧冷冷一笑。
“你的人?你怕不是想得太多。”他冷哼一声:“她乃永安王府四女,原属于我,纵如今不再是我的,却偏生前阵子由她父做主定了一门亲事,要与人为妾,如今却又怎地钻出个你来?”
话音刚落,季笙面上便是一白。
见陈云樵面色微变,季笙忙急急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不……”
“什么不?”她这般模样落在石钧眼中,声音便更冷了几分:“阿笙,莫不是你想说,那门亲事是假的不成?”
“这……”
然季笙还未将后头的话说出来,反是陈云樵先行开口道:“你若说的是这件事,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此事,我早已知晓了。”
他看着季笙明显有些紧张的模样,不由一笑:“早在她自己知晓之前,我便已知道了。”
一切尽在掌握,少年负着手,便笑得有些得意,洁白的牙齿明晃晃地在太阳下闪着光,每一寸在石钧看来都显得尤其可恶:“想来阁下尚且不知,与阿笙定亲的那个人,正是在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愣了。
不,不单是在场的人。
季芸郡主正躲在一堵墙后,竖着耳朵听这几人对峙,自然也将这番话听在耳中,当下便是一愣。
她的眼,下意识便朝着那陈云樵张望过去。
少年郎立在中间,头高昂着,本是有些倨傲的姿态,但他生得清隽,又有种由内而外的清贵之气,这样的动作由他做来,竟显得十分相得益彰的模样。
另一边,是她的丈夫——原在她看来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将季笙那贱婢擒在手里,原也算得上是光风霁月的人,可被这少年一衬托,却像是有些面目可憎的模样。
定是自己看错了。
季芸皱了皱眉。
她不再看场中的两个男人,反将目光望向了季笙。
那个女孩子,年岁尚算不得大,甚至还不够十五岁,容貌却已隐约有了要长开的架势,眉目淡淡地,自有一份隐约的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