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个字的咒语过后，赤色的光芒真的如咒语所说绽放开来，灼目耀眼的光令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只有余林和在场的牧群没有任何表情和躲避，他们的黄金瞳慢慢湮灭在赤色的光芒中，连同他们一起，都消失不见。

龙门的早晨总是在安宁中被人吵醒，天蒙蒙亮时，忙碌的人们便以起身准备着新一天的生活。

无论是陈家门口摆小摊的老夫妇，还是一夜未眠在码头卸货的工人，当太阳升起时，他们崭新的一天也会升起。

这是属于龙门的喧闹与安宁。

只是从昨夜开始，龙门就已经足够热闹了，它不需要任何人叫醒它，它从未沉眠。

“不是吧。”

煌看着倒在地面上的牧群们，由衷的发出了惊叹。

在牧群失去体内的血液后，他们的脂肪好像也被连带一起从身体里挤了出去，电锯与他们碰撞只能蹭下他们已经快要失去活性的肉。

至于与他们的骨头相碰，煌敢肯定，在自己解决几个牧群之后，肯定需要换掉电锯的链条。

他们的骨头绝对强过了很多钢材，电锯与他们碰撞的时候除了有火花迸现，煌也能感觉到自己虎口生疼。

倒在地上的牧群眼瞳逐渐熄灭了光芒，余林突然从那种闪烁着的眼神中感受到悲伤，那些光芒提醒着他，不管看起来多么强大的火焰，终有一天，它会熄灭。

“谢谢...”轻轻的声音浮上了天空，也从所有人的耳边消失，带着几分释然和解脱。

这是牧群最后的遗言，他们用着母语，乌萨斯语，将已经看不到景色的眼睛转向了乌萨斯的方向。

他们的尸体逐渐变为了原石，连带着他们最后的骨头，也一起变成了原石的颜色。

陈收剑入鞘，锋芒重新被她封印在剑鞘中。

......

沉默的场面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煌再次开口说道，只是这次多了几分玩味。

“你刚才是不是拔剑了?一剑?十几个这种东西?全灭?”

她看向了陈郑重其事放回腰间的那柄赤霄，欲言又止的说道，“那把剑...阿米娅，有些话我是不是不能再乱说了啊。”

听到煌的挪瑜，陈只发出一声冷哼。一只手取下背后的剑，缓缓逼近了前方的浮士德和梅菲斯特。

“你...你做了...什么...”梅菲斯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牧群烟消云散。

余林并不知道的是，就算牧群已经快要完全失去理智，梅菲斯特与他们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这丝联系压制着他们不会向梅菲斯特和浮士德出手。

事实上，就算余林知道，他大概也会庆幸，明日方舟没有变成生化危机。

他宁愿面对有理智的敌人，也不愿意面对纯粹没有理智的传染性野兽。

前者存在战术上的弱点可以利用，后者只能凭借力量强行消灭。

“煌，别出手了，这里该由它的主人做结尾。”

“你就不怕他们跑了？”

“他们能跑到哪呢？跑了又有什么用呢？”

煌看着空落落的近卫局天台，思考着他们的逃跑路线，居然真的收起了电锯，没再出手。

雨点突然从余林头顶飘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天空的水库开了闸，要么就是天老爷打翻了盆，雨水不要命的往下倾倒，发誓要将整个世界都涤荡干净。

余林仰头看去，乌云中似乎有着一只眼睛正看着他。

他记得在哪里见过这只巨大的眼睛，好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盯住了他。

它在天空中翱翔，看到了地面上感兴趣的猎物，睁开瞳孔看着他，准备捕食。

但这次，余林没有害怕，也没有任何表情。

“看看这次是你吃了我，还是我吃了你。”

余林心中没由的生出了一股桀骜的念头。

他低下头，抽出一把黑伞，打在了自己和阿米娅的头顶，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都穿着黑衣，像是打算给谁送葬。

雨中陈的身影变成了一个纯黑的墨影，剑气纵横，雨幕遮掩不住那锋利的白光。

“闪开!你也逃不掉！”

陈挥剑斩向眼前的浮士德。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步，浮士德倔强的抿着嘴，不出声，只是挡在梅菲斯特面前。

剑砍在了浮士德弩背上，他顺势压下剑，向着陈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陈的举动超过了他的想象，在他扣动扳机之前，陈就已经徒手抓着他弩机上的箭头掰断了他。

箭柄依然打在了陈的胸口，令她喷出一口血气。

但她手中的剑依然绵绵不绝的逼向了眼前的浮士德。

浮士德撩开身上的披风，抓起放在腰间的箭头向陈身上刺去，但每次陈都能格挡到浮士德的攻击。

他只得在大雨中不断地后退躲避着陈的剑锋。

剑锋每次掠过浮士德周边，总会带起一抹雨丝。

当浮士德再次向腰间抓去的时候，陈一剑刺向了浮士德胸前，他侧身想要躲过剑锋，陈却依然挑开了他胸口的衣服。

剑锋在他的胸口拉开了一道极长血痕，他倒退了几步，倒在了雨中。

梅菲斯特不管不顾的跪倒在浮士德身边，用身子遮住了大雨，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拭着浮士德胸口的鲜血。

“浮士德，浮士德!你受伤了，你，不，不，不。”

他语无伦次，完全慌了神，他眼前只有那道长长的伤痕。

浮士德一只手抓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没事，缓缓坐起了身。

“结束了。”陈斜着剑，血瞬间剑和雨水一起滴落，走到了梅菲斯特的身后。

“还没有。”浮士德猛地蹲下射出了弩箭，用披风护住了梅菲斯特，抱着他替他挡住了爆炸。

两个男孩倒在雨水中，被爆炸推着，一路滑向了天台的边缘。

“你?!”陈横剑挡在自己胸前，但爆炸还是将她轰退了几步，她再次吐出一口血，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居然引诱我近身后再射击...”

“你这不是挡住了吗？”

“他们要借着爆炸逃走了!”陈回头向煌喊道。

她话音刚落，就被煌一把抓住后衣领，提着向后跑去。

“呜啊，连环爆炸?”

近卫局剧烈的晃动了起来，煌向自己手上还没反应过来的陈说道，“哎，整个顶楼都要塌陷了，感觉我们追不了了?”

“一半是你刚才划开的。”陈晃动着看着雨幕中的两人，眼里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那也没办法。”煌连道歉都懒得说，她在雨中狂奔着。

“阿米娅，博士，从裂隙里往顶楼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