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利刃，为卡玛维亚的新王而战！”

“哈！——”

莱卓斯的全身体态从黑雾中显形，而后直线下坠。

才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一副盔甲充盈着的一个亡灵体重重砸落至地面，砸出一个浅显易见的坑。

得号施令，接下来！

是大批更浓厚、更压抑与沉重的亡灵们袭来。

宫廷法师一众约莫四千多人，算上其他业余的，足有两万多近三万，他们全部被推挤在不朽堡垒下、层层环环的围墙之中。

墙角下的他们对着上空即将扑下来的大批黑雾穷极着手中的毁灭魔法！

咬牙切齿地喷着字眼，原本怀揣着热血、激情的法师们，

在手中发射出的毁灭魔法不再能一次性轰散目标的时候——

眼中生出了恐惧……

“不……、不！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我跟你们拼啦，熔岩爆裂！！——”

终是有些法师在亡灵逼近至眼前的那一刻，一次性耗尽自己全身的魔力值，释放出了各有不同的无差别大范围轰杀术式——

人类所能习得的毁灭魔法中的禁术：高阶魔法——

“大地之母，无私怀抱着吾等罪孽，让我们的心灵沉入火之欢乐中，赞颂火与土之歌，熔岩爆裂！！”

“移形之乱律，真君其名为颵，狂风吟、散尽诸邪——疾风乱刃！！”

每每一处，亡灵轰杀不尽的法师们、特别是那些手头上掌握着深奥术式的宫廷法师，在亡灵的强大与其照面至跟前几米。

禁术，在各处解放……

那些宫廷法师们已经做好了与这些该死的亡灵们同归于尽的觉悟，

术式爆裂与席卷着，或是大地崩裂、迸发出的岩浆如同喷泉在无差别夺取生命；

或是狂风，如刀削般的利刃，在肉眼不可见的空中盘旋，逐渐凝缩着形成龙卷；

又或是低空中的黑雾之上，人类肉眼难以察觉的乌云密布，毁灭术式的其一，雷鸣电闪，轰隆声与湮灭众生的落雷齐至。

强大亡灵们的数量也算是有些消减，但是……

代价沉痛……

人海终成血池，遍地死伤，

伤敌一百，自损一万。

从一开始的希望，诺克萨斯的宫廷法师可是万里挑一的绝代天才！但如今却成了一众法师团中的定时炸弹。

只要亡灵逼近到了无法回避的距离，那些宫廷法师，就会立刻开始吟唱禁术。

周围的其余民间法师。业余法师们，都将陪葬……

他们阻止不了，

宫廷法师有个特性，只要是在开始吟唱禁术级别的术式时，身上挂在胸前的晶石吊坠就会展开屏障，屏障隔绝外人的接触，同时也会急速地汲取着周围方圆百米内其他的、任何魔力。

禁术完整释放之后，身旁周围的法师，

且不说法师，连个蚊子都不会留下，那一刻，自己的魔力完全放空，晶石吊坠也解除屏障进入冷却。

抬眼看看吧……

根本轰杀不尽的亡灵怪物们，又一次袭来，根本杀不尽、杀不绝……

而自己变得和普通人一样，成了众狼口中等待啃噬的羔羊。

伫立于血海之中，宫廷法师们无论低头还是抬眼，扫望四周，

觅见的尽是绝望。

‘我们被放弃了……’

‘但为了诺克萨斯！’

禁术的释放以剥夺周围法师的生存权利为手段，不停宣告着生命的死亡、迫近亡灵们的终结。

“呃啊！——……”

莱卓斯以盔甲之身，一脚直蹬，又踹塌了一面石墙。

坍塌崩裂的石墙碎块横向飞出，刚好砸中了一名刚释放完禁术、屏障也才刚解除的宫廷法师腹部上。

才刚亮完高光时刻，自己的命就……到头了么？

……

“别放弃！我们来啦！！！”

另一方向，南下朝着皮城那一面，响起了振奋的喊声，

一梭银光突然从众法师的头顶上擦过，看似非常轻易地击散压迫近在眉睫的黑雾与那些从黑雾丛中透出来的、亡灵聚现的骷颅头。

紧接着，又是几发银光，此时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法师们惊呼着大叫，喊声腔调中藏不住的喜悦与激愤：

“来了！光明哨兵来了！！”

“光明哨兵！！”

“上天呐！我的救世主终于来啦！”

光明哨兵们没有统一制式的服装，能分辨出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接触他们手中武器发射出的子弹。

于人体无害，只会透过你的肉体、让你的精神短暂恍惚；

于亡灵而言，这些哨兵们的光明圣器，却是天谴般的存在！

首当亮相的，是一个扎着粗长单条黑鞭子的黑人，木瓜脸上一双深邃大眼炯炯有神，高挺鼻梁下藏不住黑人特有的厚嘴唇，

唇齿间，他喊着一声声积满怨愤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着的同时，手中的双枪不停开火，射着那如泄洪般的银光弹幕。

途径之处，前方无可阻挡！

“卢锡安！”

听到身后一声呼喊，那是好心提醒，他知道，不能太让情绪影响自己的行动。

清空前方化为实体的亡灵后，散落一地被那些亡灵附着的盔甲，

卢锡安扬起双枪，藏着大气不喘地回望身后：

“才来没两天的小伙子，你该照顾好自己！”

“呵呵，这不是担心你喊得口干嘛~”

和卢锡安对话的，是前一阵子刚穿过皮城与卢锡安小部队汇合的阿克尚。

那时刚遇见的时候，皮城才刚开始着手搭建海克斯水晶笼，任何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与不是皮城本土的人都被皮城城中的士兵请离了。

卢锡安与他的手下四人小队这一趟收到消息，原本就是计划着去诺克萨斯。中途累了在皮城旅馆歇脚，碰巧被‘请’出旅店大门口的时候，撞见了刚顺手偷了隔壁摊位上一个苹果的阿克尚。

看着刚抛起苹果眉开眼笑的阿克尚一晃身撞在卢锡安伙伴的身上，到手的苹果没接住，轱辘着跌落到地面上摔开了花。

噢，是的，隔壁水果摊主听到声响往这边看来，看到才反应过来自己东西被偷了。

卢锡安一把抓住了他，并垫付了两个苹果的钱。

好在出皮城的一路上，卢锡安审讯阿克尚的时候，阿克尚对他说了有关赡养自己那位老妇人的事情，

最后也给卢锡安说了自己身上的武器，

一把光明圣器：开恩者。

“圣器选择了你，我也会选择相信你，但别搞混了，我可没说过我原谅你了。”

卢锡安说完，扭回头警惕扫视着前方。

阿克尚手中的开恩者射出一钩索，枪带着人的身子也嗖的一下飞了过来：

“老大，我是最后入伍的，但你也看到了，现在我的实力也不差，你大可不用计较我那些小事儿。”

“哼，放开来干吧！仅此一次。”

说完，卢锡安左右各开一枪，又射死两只远处正逼近那些人类法师的亡灵。

然后就独自往不朽堡垒那边跑去了。

佛耶戈在低空上看到了……

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可恨的人类，他阻止了无数次自己与爱人的相遇，他破坏无数次自己与爱人的重逢。

“那个罪人！”

破败之剑抽出，佛耶戈嘶喊着，剑锋直指远处——指着卢锡安渐远奔去的身影。

——

死亡，在蔓延；

生命，在哀叹；

鲜血，在流淌；

满目荒芜！

举目破败！

不朽堡垒下的一片血海，不再是路面，而是无尽肉尸堆杂的猩红！

不分白昼与黑夜，亡魂迷雾笼罩下，皆是昏暗的迷茫，法师们杀红了眼……

杀红了眼……

莱卓斯无可匹敌，无一人可当！面前的宫廷法师怀揣大爱、献出禁术，

“怪物！死吧！！”

轰——隆！！！

……

几分钟后，

也不过是让莱卓斯停住了几阵脚步。

没人能阻挡，黑色的盔甲、黑色的帝国剑。

剑刃上明明沾满了鲜血，还有丝许腾腾热气，

却看不出黑剑上的一丁点儿红色。

黑暗，从未让诺克萨斯人觉得是如此深邃……

‘不！……我们、我们已经死了，不，不！……’

“不！我还不想死！我会放下武器，别杀我，我投靠你们！”

邻前几步，莱卓斯听着那名法师血泪满面的呼喊求饶，

法师跪在他同伴的尸体上潺潺不稳，其实也没有空余的地面让他落膝了。

莱卓斯甚至没有瞥过一眼，顺着单调做作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剑挥去——

头颅落地，又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被染成绿色，缠绕在莱卓斯的黑色帝国剑上。

“你不会死，你会、永远、活着。”

莱卓斯低语呢喃，一步步踏去，

不过几分钟，又添鲜血，顺从剑刃边上往下流淌，一滴滴落入不相识的人类尸体上。

——

另一边，亦是同样的惨淡，光明哨兵正在尽力止损，

但闻者望者，谁不会心痛？

那怕不是诺克萨斯人，都会为这地狱般的场景惊颤，更何况诺克萨斯人，在自己国家、在自己的‘国王’居所之下，留存的生命却只能感受到绝望！

昏暗之下，亡灵、破败迷雾如野火般肆虐，

地面上那些人类尸体，还来不及被抽净灵魂的，伤口感染腐化，荧绿色的烟气聚集成束，在周边建筑上缭绕、腐蚀，

我们仍不知道，斯维因，他为什么还不出场……

这怕是过于击中定点的侵袭了，以往的噬魂夜也不可能会是这样。

以往，佛耶戈也是全岛近八成的亡灵携着迷雾出动，但其终究也只是大批次分散，或去诺克萨斯、

或去恕瑞玛、

或去皮尔特沃夫、

或去艾欧尼亚、

或去比尔吉沃特……

但从来，

从来都不会这样，一趟噬魂夜，所有的亡灵与破败黑雾的力量都同一时间集中在同一个地点。

就只是因为，佛耶戈以往只是在搜寻，如今！

他已经确认了，且确信——

伊苏尔德，她就在这座堡垒之中！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我看见了她的身影，我能幻想出她的容貌就在我眼前，在我与她重逢相见的道路上，不该有任何忤逆者！”

佛耶戈掩于破败黑雾，

他开始快速地朝着地面上疾走的卢锡安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