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方寻一脸不可置信，凄声尖叫：“不可能！不可能！云梦溪那一帮人早被我下了迷药关进牢里，直到此时都不会醒，怎么可能会逃出来，怎么可能会想到问灵，怎么可能时间卡得这么好？！哦对了，我明白了，方才你一直拖延，就是再等岛主收到云梦溪郡主的信回来吧？可这怎么可能？你被江慕姬刺杀后就被我弄到了剑阵里，这之间你一直昏迷，你们根本没时间见面！”

帝辰笙笑道：“那我昏迷这段时间，郡主在干嘛？”

夕方寻气急败坏的吼道：“她当然也在昏迷，被我用迷药迷晕了，不光她你们其他云梦溪的人都被我下了药！难道你们还能在梦里相遇不成？”

帝辰笙在夕方寻的剑尖下笑得更加如沐春风了：“没错啊，我们就是梦中相会。”

夕方寻终于爆了粗口：“放你的狗……等等，你说梦里？”

帝辰笙笑吟吟道：“你可听说过，食梦？”

夕方寻愣了一瞬：“食梦？”

还不待他反应，帝辰笙接话道：“知你孤陋寡闻，看你这表情是没听说过咯。”

夕方寻原本见着夕如画一张惨白的脸，现在被帝辰笙给憋得通红，他噎了好半晌才喃喃道：“蛮荒特有的灵兽……可以食梦，织梦，还有共梦的……食梦……”

“共梦……共梦……”

夕方寻似不懂得这两个字意味一般的，神色空茫的反反复复嘟囔着。

他似是终于咀嚼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思一般，忽然又嘶声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有食梦的存在，我千算万算布下的局也没有一丝疏漏！就算是共梦，被拉入梦境的魂魄也不能对话！就算你那时便堪破了局，你也无法告诉云汐音！”

帝辰笙悠悠叹口气道：“郡主岂用我来告诉？刺杀时对我的针对，梦境中萧风末的过往，还有蓬莱岛的冷尸窖，这一切联系起来，我能推测出萧风末引局之意和你的布局之意，郡主又如何不能？就算梦境中入梦的魂魄不能言语，一个眼神便已足够。而我自认出江慕姬起便开始抽丝剥茧，既如此我又怎会不落一子未雨绸缪，难道会干等你来杀我？”

夕方寻发狂：“你……原来你早就有恃无恐，落子布下了局中局，等我惨败！”

他吼罢，顿了一下又如痴如狂说了一大串：“可难道你就不怕，他人堪不破迷局，抓不住你那一个眼神，就算堪破，哪怕稍晚一步，你已成我剑下亡魂！而只要有杀你的功绩在手，墨家便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到时候我夺蓬莱岛当夕家家主……”

夕颜听不下去，打断他：“师兄，莫要妄言。”

夕方寻却似未听见般，死死盯住帝辰笙问道：“你真的不怕吗？真的不会后悔吗？”

帝辰笙神色忽然肃然，沉声道：“筹谋既定，落子无悔。”

他还有一句未说——心照不宣。

共梦即将结束时他抛给云汐音的那一个眼神，云汐音回给他的一抹了然神色，便是他在这场局中布下的兵行险招的一步棋。

已经太久，不知道信任一个人的感觉了。帝辰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共梦时交换的那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忽然安心。也许，是因为她是十六年后第一个，知道他是谁做过什么事后，没有对他喊打喊杀或避而远之的人吧。

她是第一个，没有告诉他他不该在这世上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