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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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冗长梦境
十禾在风中痴痴伫立许久,仿佛生根一般,眼见魔界大军如退潮般散去,心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众仙高呼着将她围在当中。
一众光亮晃的她双眼生疼,最终还是月老将她从哪一众仙僚的包围中拉出。
众仙缓缓散去,各自回了各自所司之位上。
十禾同月老一起坐在九幽台的台阶上,愣愣发呆。
她手里不自觉捧着一把瓜子,漫无目的地磕着。
月老便也同她肩膀靠着肩膀,瞧着她一颗瓜子皮一颗瓜子皮,将身前那一节一节的台阶铺满。
他没有问她这样吃,嗓子会不会疼。
因为在数百年前的长白山上,这个姑娘用捆仙索缚住他,怀着必死的决心去九幽台,寻了她的少年。
他不知道这个姑娘,上了九幽之后发生了什么,可后来到底是成了一场伤情的过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很久的。
九幽台下,倏尔散发开一阵湛蓝的光芒,同乌压压的鬼气交织着。
而后,一黑一蓝两道身影自九幽台下踱出。
天帝也被从九幽台下,从那九世轮回道中拎了回来。
隔的略远,十禾回神之际,瞧的不甚明了。
只是远远瞧见,天帝被一浑身鬼气缭绕的俊朗劲装男子,甩手掀到了九幽台上方。
而后,那俊朗男子阖目念着什么,催动厉鬼,将天帝在九幽中散碎的魂魄吐出。
唯见漫天零碎微光,在俊朗男子手中,逐渐合拢,引导神魂归位,灌入天帝体内。
那缭绕鬼气缓缓退散,如退潮般重新灌回九幽之下。
俊朗男子覆手,天帝便打着旋从九幽上空摔下。
钟鼓抬手将天帝接了回来,道了声:“多谢。”
十禾仿佛瞧见,那男子手中握着一对通体墨绿的小圆珠。
他冷冷一收手,将绿珠塞入腰间,语调中是溢于言表的厌恶:“不必,我只是不想他与阿颜同死,脏了阿颜轮回的路!”
钟鼓扶稳天帝,道:“如今算是天界欠无方的一个人情,改日你若要便来取。”
俊朗男子毫不留情的直接回绝:“不必了,没有阿颜的天界,我不会再来。”
十禾磕开颗瓜子丢进嘴里,用胳膊撞了撞身侧的月老,下颌略略朝少倾酒的方向一点,问道:“那是谁?”
月老从十禾手心抓了把瓜子,答道:“无方鬼城的城主,少倾酒。”
十禾颠颠手心,拢了拢仅余的几粒瓜子,瘪了嘴:“没听过,做什么的?”
月老瞧着她小气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沉吟道:“鬼城,自然是收鬼的,听说无方鬼城可是炼狱。”
十禾颇为错愕:“你去过?”
月老答的干脆:“没有。”
少倾酒掂了掂手心,将臂上寒光护腕收紧,侧身回眸间,目光落在了十禾身上。
冷冽如霜的眸光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少倾酒便收回了视线,微一抬肘,天际顿有一瞬的漆黑。
带起阵“叮铃”的银铃脆响声。
一只展翅的乌黑大鹏缓缓收缩至圆桌的大小,落在少倾酒身前,梗起脖颈,露出只墨绿玉石打磨的铃铛。
钟鼓敛目道:“再会。”
少倾酒抬步上了大鹏后背,指尖拨弄了下套着铃铛的红绳,大鹏仰天长啸一声,便展翅高飞,留下个背影,和少倾酒一句冷冷的,“再也不会。”
十禾手中的瓜子掉到了地上,满面错愕道:“他这是不给我师父面子吗?”
月老倒是不觉得有多稀奇,自顾自磕着瓜子,随口道:“他比天帝活的还久,不过在君上面前算是小辈,你总不能让君上和小辈计较。”
十禾略一沉吟,遂也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可不知为何,她眼前恍惚又撞入了那哀恸绝望的面容,那烈烈红衣散做点点星光,直叫她脑中恍惚。
钟鼓缓步朝她走来,伸出了手,唤道:“禾儿……”
十禾脑中有些混乱,抬步不知朝何处飞奔而去,那股空落落的疼痛束缚着五脏六腑,沉沉发痛。
那青玉色袖袍,擦着她无意脱手而出的瓜子,堪堪错开来。
月老磕开个瓜子喊道:“小禾儿。”
十禾浑然未觉,步履未停匆匆而去。
她匆匆冲入司命星君殿内,扑倒在那冰凉的地面。
膝盖撞在地面,发出沉重闷响。
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意,心上那空落落的感受亦发趋于空白,生疼,好比心肺淋漓被刨。
纱窗微微晃动着,随微风开开合合,窗外浮云时聚时散。
她伴随着那股空落感,逐渐陷入昏沉。
仿佛是从见了鄢墨后开始,她这颗心,日日夜夜的酸痛阵阵,她痛的几乎整个人都要死掉了。
这一夜,她眼角的那滴泪,成就了一个冗长的梦境。
那是细雪纷飞的白日,入目晶莹剔透。
十禾置身于这冰天雪地中,呵气成雾。
她索性张开嘴,大大吐了口热气,那热气蒸腾般氤氲大片,缓缓消散。
不知为何,那片氤氲消散之际,天地却是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乌云阵阵聚拢压顶,呈山雨欲来之势。
十禾收回眸光,眼前清明一瞬,乌黑的眸中倒映出了一袭烈烈红影。
何谓红衣惑世,便是一眼倾覆万世韶光。
那有如曼殊沙华妖冶惊心的桃花眼,此刻微微挑起,却是难以言语的哀伤。
他也同样望着她,那样深,仿似要看进她心底。
十禾的心肺一阵绞痛,只得率先垂眸避开了那叫人心痛的目光。
鄢墨,可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个魔界新主呢?还那么难过。
“十禾。”
他唇角勾勒,是历经千世万也难消磨的悲伤笑意,那般沉重如斯。
十禾心口里,那颗心脏沉重跳动起来,一下一下。
她脑中倏尔有一根弦被拉动着,缓缓绷紧,她不由自主地朝那烈烈红衣冲了回去。
他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环住她的腰身,揽着她的肩头,那样用力,那样紧。
这般轻薄的举动,由他做来却这般自然,仿佛他原本就该这样拥她入怀。
她那一身的冰凉仿似都因为这个拥抱有了温度,一点点滚烫起来。
她一声声喊着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名,“鄢墨……鄢墨……”
鄢墨轻轻松开了她的肩,忽而手指搭上她的侧脸,指尖摩挲着她的眉眼,自眼角至眉梢,细细描绘。
而后那指尖落置她的下颌,稍稍一抬,他倾身而下,唇便落了下来。
唇齿纠缠间,居然这般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