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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 | 字数:34.2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悉知已是曲中人

书名: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字数:2165 更新时间:2024-11-01 03:27:07

十禾没有回天界,她在长白山上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寻到半点鄢墨的影子。

仍躺在那张被薄膜包裹的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没有等到鄢墨,却是意外等来了月老。

她也不知道月老,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月老踏着祥云而来,一进门就开始絮絮叨叨,“小禾儿,你居然逃了佛祖的法会!还打伤了天门守卫!”

十禾躺在床上,目光呆滞且空洞,自顾自紧紧捂着铜镜,贴紧心口,似乎真能从铜镜里汲取到温度似的。

“简直!”月老抬腿,一拍膝盖,面上神色一转,从焦急慌忙变成了兴致勃勃:“太棒了!不亏是司命带出来的人,胆子蛮肥,闯祸的本事也不小,不过下回记得带上我,在天界实在太没意思了!”

十禾仍然没有搭理他,直挺挺躺在床上,像是已经死了一般。

“小禾儿?你被摄魂了?”

月老的脸凑在十禾眼前晃,花白的长胡子也一同荡来荡去,手搭在她的额上,又搭在自己的头上,“咦,也差不多啊。”

十禾的眼睑微微下垂,类似叹道:“神仙是不会生病的。”

月老站直身子,捋了捋胡须,咂关切道:“说的也是,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十禾捂着心口的铜镜,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双膝也一同抵在心口,眼眶止不住的再度发红。

“是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打回去!”

十禾原本已止住的眼泪,在这一刻因月老突然的关心,再忍不住,从发红的眼眶中再度涌出,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月老头一回见十禾在自己眼前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忙问变出块帕子递到十禾的眼前问:“你怎么了?”

十禾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放声痛哭,像是要把所有一切的委屈,都化成眼泪哭出来。

月老挠挠头,咬着嘴唇,不断地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十禾,最终还是坐过去,用手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作为安抚。

过了很久,很久,十禾的泪水才渐渐平息减少,用通红发肿的双眼看着月老,哽咽道:“我……”

所有的言语涌上喉间,却又于唇齿间消弭,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十禾甚至不明白她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向旁人提起他。

一道纯白流光扑闪而来,咬住十禾的袖口就向外跑去,月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愣,随即一甩袖袍,踉踉跄跄地向外追赶,吼的撕心裂肺:“何处来的妖孽,强掳我家小禾儿!”

十禾下意识捂住半伏在小兽背部,化雪之时,寒风扑面愈加刺骨。

待到十禾回神之际,已是在长白山顶,于云雾之间。

十禾从小兽的背部滑落,抬眼便见冰霜之中,赫然封了块石碑,透过那层凝结的厚霜,隐约能看出中间是“十禾”二字。

十禾浑身猛的一僵,随即颤抖着将石碑上的冰霜,一点点融化,直到完全露出上面所刻带着血泪的六个大字。

爱妻十禾之墓。

十禾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石碑之上所刻的每一个字,一笔一划,都像是刀剑将她全然碎裂的心脏,反复搅动成烂泥。

她想要做些什么,却是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悲哀且无力,如同尖刺,压抑着,将她扎的破碎。

十禾倏然觉得,被那阵阵的浸透骨髓的痛,打的很困,很倦,却偏偏不敢闭上眼。

他既立碑,便绝不可能忘了她,可若如此,他如今究竟在哪?

月老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树枝,从山洞那头追赶过来,对着小兽就喊:“妖孽,你要对我家禾儿做什么?”

小兽迈动四条腿向后一跃,轻松避开了月老的攻击,月老正要再打,却见十禾状似疯癫地,紧紧抱着块石碑。

随手将树枝丢出,拍了拍手上灰尘道:“小禾儿,你抱墓碑做什么,多不吉利啊?”

月老说着便想将十禾从石碑上扯下来,可十禾抱的极紧,月老也不敢过于用力只得作罢。

这番拉扯下来,月老便也看清了上头的字,颇为疑惑地松开了手,“小禾儿,你什么时候死的?还嫁人了?”

十禾仍旧没有答话,只觉的四肢百骸都在发痛,她只能用头,一下下敲击石碑,唇不断地开合,溢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只是红肿的双眼,已再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小兽显然被这举动吓到,兀自往后倒退。

月老也是慌张无措,连忙甩出一团红线,如游蛇般将十禾紧紧缠住。

十禾半点反抗的欲望都没有,任那红线将她缠成一团,只仍靠在石碑上,不断颤抖着,又竭力想要隐忍。

月老拉紧了手中的红线,“你这模样倒像是为情所伤,额,小禾儿,这情爱一事实在是沾染不得,你若真对这立碑之人难以忘情,不如叫钟鼓上神赐你瓶锁心水,从此忘却前尘,岂不更好?”

十禾摇了摇头:“我不要。”

月老扯着红线的一段,皱着眉头,踱了两步,继续规劝道:“做神仙的还有千万年寿数,若是记性太好,只是苦了自己。”

十禾的唇边止不住地溢出苦笑,“我不要。”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话,月老捋着胡须好半晌,准备举例子来说服十禾,谆谆诱导道:“你看,像前些日里,还有个为祸六界的凶兽,原本都逃了千年了,心上的女子死了,便觉得生活了无趣味,自愿上了九幽台找死,你说这不是……”

束缚十禾的红线,霎时间尽数绷断,四散飘飞开来,成漫天线雨簌簌下坠。

十禾猛的起身,揪住月老的肩膀,声音骤然拔高,全然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月老愣住了,呐呐道:“啊,我说做神仙,就是要把那些该忘的都忘掉。”

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在十禾脑中炸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炸成碎片。

她死盯着月老,自干涩的喉咙里努力挤出字来:“你说,九幽台?”

月老了悟,有些奇怪地反问:“那个凶兽么?近来这事闹得纷纷扬扬,难不成你还不知道?”

十禾笑了,近乎癫狂,奔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