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又挂了
作者:不明就里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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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也许或遗忘
本是金秋之日,长白山上又是一番银装素裹,大团大团的雪花于空中纷纷扬扬,似是无止无休。
十禾缓步踩在绵软的雪地里,一步一深陷,她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弯腰蹲下身,伸手去拨雪,想看看这雪究竟下来有多深。
她扒啊扒,直到那大团飘落的雪花,都在她身上覆了薄薄一层,她才算扒出棵压在白雪之下,几近腐烂的一颗小草来。
不知为何,十禾的心头骤然袭上一阵锐利的痛意,她下意识掏了一颗蜜饯,塞在嘴里反复咀嚼。
她歪着脑袋,摸了摸腐黄的草片,少见的叹了口气。
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仍旧在那大雪中,一深一浅地走着,留下一排脚印来。
那个曾经她和鄢墨所居的洞外,覆了层厚厚雪,十禾进来时险些因这凹陷,打了个趔趄。
旧无人居,布了许多张蛛网,还有满地的灰尘。
她一踏进还有发这绿油油恶光的眼睛盯着她,十禾回过头看向那只小兽。
可那小兽饶是饿的再狠,泛绿光的眼睛在十禾身上游移许久,却是被她身上的仙气压地腿软,不敢上前扑咬。
十禾看着四周熟悉的软榻,桌椅,乃至药炉铜镜,又叹了口气,手中幻化出两只烤鸡来,“唉,算我谢你给我守着山洞的。”
小兽踌躇着上前,叼起了烤鸡,可叼起一只又掉一只,只能当着十禾的面撕咬着烤鸡,没几下就吞掉一只。
“你是妖怪吗?”
小兽似能听懂人言,恶狠狠地瞪了十禾一眼,如同繁枝般的兽角,气愤地顶了十禾一下。
“好吧,那你是仙兽?”
小兽鼻孔里头喷出气来,依旧是不屑。
十禾拍了下它覆盖纯白毛发的脑袋,嫌弃道:“你太啰嗦了!仙兽都看不上,难不成要做神兽?”
谁知小兽闻言,却是高傲地扬起了脑袋,十禾愣了片刻,随即同情地看着它,“还那么小,脑子就坏了,可怎么得了。”
……
小兽几乎要气的绝倒,奋力蹬了两下腿,叼起剩下的烤鸡,扭过头去,用屁股对着十禾,撅了几下。
十禾也不生气,自顾自拿起了桌上,全是灰尘的铜镜,仔细地擦干净上头的灰尘。
铜镜之上赫然映着张清秀的面容,朱唇皓齿,眉目轻颦,似拢淡淡忧愁之色。
她自从回了天界便不曾照过镜子,原来她的模样,和在凡间做白虎精的时候,是不太一样的。
十禾把铜镜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藏进怀里,然后拢起袖口扎在腕间,变出块帕子来,一点一点,擦拭着这洞内的每一件物什,仔仔细细。
擦了许久才算擦完,擦完后她指尖轻弹,整个山洞便覆上了层薄膜,被包裹其中,这样就不会积灰了。
十禾解开拢起的袖口,走了出去,小兽却是拦在她的面前,繁枝恰巧卡在洞口,把她的去路挡了个严实。
“做什么?”
小兽鼻孔出气,扭了扭屁股,用兽角戳戳十禾。
十禾的手被兽角戳的有点疼,皱眉拒绝:“我不养宠物。”
小兽踢踏两下腿,鼻孔出气更多,因长得可爱,龇牙咧嘴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十禾揉了揉眉心,便化作了一缕流烟,将那小兽甩在了身后,流烟划空而过,落在了那间居住了整整五百年的屋前。
门前搭的葡萄架上也盖了厚厚的雪,有几段竹竿明显是断裂又重新绑上的。
白虎爹披着大氅从外头,扛着锄头,拖着只宁死不屈的蹬腿山羊回来。
十禾向前了一步,呢喃出声:“阿爹……”
白虎爹脊背一僵,缓缓回过头,仔细上下将她一打量,很快把锄头往雪地里一甩:“我说这位姑娘,我可没闺女,你别乱喊啊!万一叫我家娘子,误会我在外头找了女人!我可怎么说得清楚!”
十禾顿时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你,你,没有,女儿?可是我……”
锄头在雪地里拉出道深深的印痕,白虎爹皱眉反问:“不然呢?”
白虎娘在屋内开窗探出个头问:“谁来了?”
白虎爹回头高声回应,笑嘻嘻道:“问路的!我今天逮了山羊!”
白虎娘双手叉腰吼道:“还不赶紧回来!我都做好饭了!”
“啊?”白虎爹听见白虎娘说做好饭,锄头一拉险些砸到自己的脚,在白虎娘的怒视之下,连忙点头如捣蒜。
她阿娘还是那个母老虎的模样,一点没变,她阿爹也还是那个受气的妻奴,也没有变,就是不记得她了。
十禾的喉咙干干的,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扯出个笑,讷讷道:“啊,抱歉,我,我认错了。”
她回过头,踩在雪坑里,一步步走远了,心里空落落的疼,她好像没有家了。
可十禾不曾看到,她转身之后,白虎爹和白虎娘的双手相执,眼中俱都通红淌泪。
十禾迎面撞上了只飞扑过来的狼妖,她不过一提手,就牢牢捉住了那只狼妖的后脖颈子。
狼妖的四条腿都在空中踢踏,想要变幻。
可又被十禾身上的仙气所压制,无法变成人身。
正当狼妖以为十禾要和其他仙人一样,杀了他的时候,却见她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撇向他,呐呐的问:“你认不认识个叫做十禾的?”
狼妖愣住了,连四条腿都忘记了扑腾,错愕地僵直着脖子,摇了摇头。
本来,这长白山上的精怪,大多都是认识她的。
十禾松开了手,狼妖直接四脚落地埋进了雪地里。
她背对着狼妖,头也不回的走了,继续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走,那背影很是落寞。
原来,大家都已经忘记她了,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那鄢墨呢?是不是也忘记她了?
十禾的脑中一片的混沌空白,喉管像是被人掐紧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十禾忽然不确定了,或许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境吗?
或许,她根本没有和天地求那个上神之位,没有坠下轮回,也……从来没有……认识过鄢墨……
这一切,也许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境,醒来之后一切都不过是幻相泡影。
十禾的脸被寒风刮得生疼,伸手去摸才发觉,那是被凝结成冰的眼泪。
最近怎么那么爱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