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同学陆续回来了，王语凝也回来了，杨御衡很开心。虽然现在大家都要准备论文啊，实习啊……很多杂事，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凑在一起玩，但是晚上基本上都能回来。这样宿舍看起来还是满满当当的，很有人气。

只是好景不长。

这天中午家里打过电话之后，杨御衡始终心绪不宁，下午的课耐着性子上完，课后完全不记得老师讲了什么了。

大家一起吃完饭回到宿舍，室友都去准备复习的事情了，杨御衡感觉自己的动静太大了会影响到她们，便离开了宿舍。

中午是卫元华的电话，杨御衡觉得自己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爸说等拆迁房下来了要把房子给你一套，当做你以后的嫁妆的，虽然我以前只顾着家里的老人，没有管你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争取维护自己的权益。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帮你。

她现在说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又听到什么传言了吗。

以前也是的，她很在意外界的想法，但是有些话又总是拿自己当话头去说，说是自己说的，可是自己不会说那些话，比如，我担心他们家在外面的名声之类的。我的话只会是都已经败坏成这副样子了，还能怎么堵别人的嘴。

关于房子的事情，最后的结果自己可能是什么也得不到，但是现在，杨御衡觉得想要，这个房子自己想要。即使他们肯定会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什么房子，结了婚就是别人家里的人了……这种话他们说过很多。

拆迁那一年，杨傅城拿走了所有的钱财，也败光了所有的家产，一年里两个老人搬了两三次家。

过了一年，外公去世了。

又过了两年，外婆也去世了，然后卫元华就跟自己联系多了起来。

还迁的房子，卫元华家也是有的，他们的房子也在拆迁的范围内。只是两个兄长颇为无赖，不仅没有照顾老人，还对老人不好，最后还想来争这套房子。卫元华为了这些事情找了不少关系才办好，也是身心俱疲。

想到这些，并不是在同情卫元华。

她愿意为了老人不管自己的，没有关系。所以，她们家的事情跟自己也没有关系，她自己有房有收入，更与自己没有关系。她只是不想以后被人说她不管孩子的闲话也不想以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财产。财产先不说自己本就没有想过，那些闲话不也是早就有了吗，虽然没怎么管自己，架不住杨家人不喜欢她，在外面说什么啊。

她一句一句说着为自己好的话，可是杨御衡就是觉得在言语中受到了逼迫。总是会说起杨傅城以前做下的孽，可是这些不是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吗，即便是自己，她以前不也是觉得跟她没有关系的吗。

烦闷的情绪堵在胸口，难受的得紧，杨御衡解开领口的扣子，用力的垂向身旁的树干，一下，两下……

“你在干什么！”

“语，语凝，你怎么来了。”情绪一下子被吓没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好好学生的样子，要被戳穿了吗、杨御衡心里有点发抖。

“你在干嘛什么？手不疼吗？”

许是力量还不够，王语凝牵着杨御衡走到灯光下，又打开手机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是有些红肿，没有出血。

“你在干什么。”

“我，”杨御衡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你，你怎么来了。”杨御衡轻声说。

王语凝轻咳一声，“我跟着你出来的。”

杨御衡疑惑地看向她。

“我看你这么晚了还出来就跟着了，你以前晚上几乎不出门的，今天下午也有点不对劲。”

“哦。”

王语凝突然把杨御衡抱在怀里，“如果可以，说给我听好吗，我不看着你说的话，是不是不会那么有压力呢。”

“语凝。”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

“现在还是不想说就等你想说了在跟我说，但是请你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为什么。”杨御衡言语茫然，这么强硬，杨御衡心中感受到压力，手掌抓紧了衣摆。

“因为我想了解你，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以为是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待你，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希望你开怀。“

“……哦。”

王语凝松开怀抱，温柔笑道：“说好了哦，可不许耍赖。”虽然我不想逼你，但是如果没有人能听你说，至少我觉得我可以。

杨御衡点点头。

远处，看着灯光下相拥的女孩子，流兰薰有些失落，但这种失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收到顾左毓的消息已经很晚了，原本只是想是不是能远远地看上一眼的，不知不觉就这晚了，到之前还在纠结要不要找借口喊她出来散散步来着。

如果出现的人是自己，杨御衡只会觉得尴尬吧，甚至以后会因此避开自己了。

如果是自己，如果抱着她的人是自己，她估计早就推开自己了，甚至根本不会让自己靠她太近。

看着有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流兰薰转身离开了。只有半天的假啊，什么都做不了。

流兰薰坐在车上，波通电话，“阿毓。”

“别，你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叫我了。”顾左毓一个激灵。

“不开心。”

“怎么了，没有见到你的小御衡。”

“别这么说，”还不是我的呢，流兰薰低头嘀咕，总这么说，自己会误会的，误会自己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怎么了，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那我还是不说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说话说半截的坏习惯的，果然是因为没有我在你身边督促你吗，看来我还是挺重要的嘛。”

模糊听到女生的声音，好像是顾姐的，“别贫……废话多……赶紧问。”流兰薰心里一堵，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的忙音，顾左毓白了他姐一眼，“得，你看你，现在电话挂了，让你别说话。”

“这么小气，不得了啊。”说完，还抱着胳膊啧啧几下。

“关你啥事，你怎么还不会去，赶紧回你自己家去。”

“我不，我家就在这，我要听。”

“听什么听，赶紧回去。”

“你是不是我弟弟了，阿薰的八卦诶！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还问我关于小姑娘的事情吗，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谁教你的，说出来，看我不打死他。”顾左翎举起拳头，吹了吹灰。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皮。”

“我乐意。”顾左翎嫌弃地挥挥手，“打过去，看他怎么说。”

“要打你自己打。”

“我打他肯定啥都不会说。”

“你也知道啊。”

“……这就没意思了啊。”顾左毓笑嘻嘻地坐到顾左毓的边上，“问你哦，那个女孩子什么情况，我不问阿薰了，你说说。”

“我哪知道。”

“你们不是同学吗？”

“是同学，但是我不是调查户口的，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小毓毓，说说嘛，随便说几句我就走，看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顾左毓看她一眼，这个人呢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叹一口气，示意她坐远一点，看她乖乖坐远一巴掌的距离之后，又长长叹一口气，才说道：“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女孩子人挺好的，虽然不亲近人。阿薰他现在忙，甚至以后只会更忙。但是他难得关注一个人啊，那个女孩子经历了很多事情，阿薰心疼。”

“查过了？”

“你说的什么话，别拿你那一套来说。”顾左毓有点严肃。

“好好好，我错啦，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啊？”

“不告诉你。”

“……”

“反正呢，事情还没有确定的时候我也是不会说的。好了几句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你说了啥了！骗人是小狗。”顾左翎大呼受骗。小时候就这样，不想说的绝对不会给你半点有用的信息。

“你又没说是几句，我还多送了你一长句，不用感谢我。”

顾左翎白他一眼，站起身，“我走了，哼。”

“您慢走，欢迎下次不要再来了。”

“滚蛋。”

看到顾左翎走出大门，关上大门后，顾左毓立马拨通了电话。

“嗯。”

“说说，她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没什么。”

“……不要逼我对你用武啊，快说什么事，我给你报信的，你不该给我说一下吗，我关心我朋友啊。”

“有什么好说的。”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

“怎么见到了还说不开心。”照理说见到了不是这么个情况啊。

“就是不开心。”

听着对面说话的语气，顾左毓觉得只有在这种时候流兰薰才是一个普通的小朋友，慢慢说道：“小同学，你要知道，你不说清楚的话，哥哥是没办法帮你的。”

“有人抱她。”流兰薰沉默几秒。

“谁！男的女的！”顾左毓问得快狠准。

“怎么可能是男的，你在想什么！”

“啊，是女的哦，是王语凝吧，真有福气，小美人的拥抱。”

“喂。”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

“就这么回来了。”顾左毓无语了。

“嗯。”流兰薰点点头。”我去了会让她们尴尬。“

“也是，不过发生什么事情了，要说你去的时候她们应该是在宿舍里吧，杨御衡这么宅。”

“她心情不好，看着难受。”

“那你要怎么样嘛。”

“不知道。”

“……那你想怎么样嘛。”

“我，我想，”我想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