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御衡，杨御衡。”

“干嘛。”杨御衡应声，但是手里的笔仍是不停。

“你转过来，我有事跟你说。”后面座位的柏舒棋说道。

杨御衡写下最后几个字，转过身，看向后座的

“老师说下午的课要做测试，你待会给我看看呗。”

“大姐，只是个测试，而且还不会收上去批改的，你就是不写也没有关系啊，有啥好看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会下来转啊，我要是什么都不写，也太看不过去了吧。”

“那你就写你写得到的，其他的不懂的先留着，等他讲的时候你好好听，没有讲到的我再来跟你讲。”

柏舒棋噘嘴说道：“也行，我就是不想动脑经。”

杨御衡好笑地白了她一眼，“大哥，你现在不动脑筋，等你高考的时候动脑筋吗？那个时候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嘿嘿，么有啦，就是最近看了几本小说有点犯困。”

“你悠着点，我听说晚上英语老师有事跟虞老师调了晚自习。”

“啥！”柏舒棋简直要惊呆了，“你开玩笑的吧。”

看着她惊悚的样子，顾源馨也忍不住转过身来，抿唇笑道：“都知道了啊，要不然这个时候的教室那么安静，都在赶着晚上要讲的作业呢。”

“好惨，你写作业吧，我小说还没有看完呢。”

“你的作业快点写。”

“现在就写。”

杨御衡点点头，转过身子。

柏舒棋打了个岔，杨御衡转过身后并没有立马开始继续写刚才写过的题。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也是想过，长大了就当一个地理老师好了，自己喜欢地理喜欢钻研自己喜欢的科目、喜欢的东西。

但是当一个老师，最起码的就是面对学生的时候不会觉得恐慌，杨御衡觉得自己做不到，哪怕到时候自己的专业可以达标，但是这一点，她仍旧觉得自己做不到。虽然上次在大教室面对那么多同学和老师，她颤抖着做好了，但是讲一次课和当老师是不一样的。

讲一次课只要好好准备，好好做好心理建设就可以了。当老师，身上肩负的责任是完全不一样的，为人师表，杨御衡觉得自己差太远。

“发什么呆呢？”顾源馨戳了一下发呆的杨御衡。

杨御衡歪头看了看她，说道：“没什么，我在想着以后要不要当个老师。”

顾源馨疑惑地看了看她，这跟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联系吧？

杨御衡轻笑出声，“你写作业吧，我就是脑袋一抽。”

“我觉得很好啊，你想当老师就去当呗，考个师范，要考师范才能当老师的。”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师范啊，师范分数那么高。再说了，就算我考上了师范也是当不了老师的。”

“为什么？”

“我觉得我不适合当老师，我就想找个深山老林的小村庄租几分小天，弄个小房子，躲起来。”说着好像更不适合了，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能想点好事儿吗。”顾源馨揉揉杨御衡的刘海。

杨御衡立马伸手拂开，“发型毁了，不腰揉。”说完，自己翻着眼睛捋了捋乱掉的刘海。捋着捋着，杨御衡抓住顾源馨的手，说道：“陪我去剪头发吧。”

“啊？”顾源馨趴了一下桌子又瞬间坐好，“我已经跟不上你的脑回路了。”

“没关系，你陪我去就行，我怕发型师把我头发给剪乱了。”

“你不是说你的头发是你的命吗？你要自残？”

杨御衡咧咧嘴，欲言又止，想了一下还是回答道：“不知道，突然想剪掉，事不宜迟，待会放学了咱就去，半个小时足够了，然后吃完饭就回，不会迟到的。不过你得跟你男朋友说一下，我借你用用。”

“……我会跟他发短信的。”

“嗯，咱一下课就冲。”说完，杨御衡立刻正经的写作业了。

顾源馨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写起了作业。

放学的时候，杨御衡还真的是三下五除二地帮顾源馨把课本和作业往抽屉里一塞，拉着人就往教室外面跑。

“她们这是去干吗？”

“不知道，没说啊。”

“真是风风火火的，头一次看她俩这么着急的样子。”

“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啥？”

“……”

“回来了好好问问。”

站在理发店的门口。

杨御衡哭丧个脸，说道：“我好像有点后悔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来，你的小御御帮你放进袋子里了，你看我刚才特意去买的纸袋，给她个体面。”

“我谢谢你哦。”

“不客气。”说着顾源馨走上前，一把环住杨御衡的脖子，“都已经剪掉了，就过去了，你后悔也没有用啊是不是？咱们还是快点买点吃的去上课吧，已经超预算了。”

杨御衡抬手看看手表，“走吧。”

顾源馨摸了摸杨御衡的头发，有点硬但是手感很顺滑，摸了几下说道：“别愁眉苦脸的了，其实你剪了短头发还挺可爱，看着年轻多了。”

杨御衡摇摇头，白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看着很老了？”我可是很在意年龄的！

“不是啦，就是长头发好看是好看，可是看着死气沉沉的，现在很清爽的样子。”顾源馨拉着杨御衡边走边说。

杨御衡跟着顾源馨走着，收回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等站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杨御衡突然觉得腿软，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咱们进教室好不好，你等不到周末了啊，所以还是面对现实吧。“说完，用力一扯，带着杨御衡进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柏舒棋看到了，惊讶地说道：“哎哟我去！杨御衡你剪头发了！”

杨御衡呲了呲牙，“是啊。”

“哎哟，小可爱，居然剪头发了。这是受了啥刺激了。”

“这么长的头发你舍得剪了。”

“突然剪头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平时一起玩的几个女生都走过来看稀奇，调侃着。

杨御衡尴尬的坐在座位上，……我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过了一会，预备铃响了起来，大家便都回去了座位。

杨御衡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十几年都是齐刘海、黑长直的发型，乍一改变确实会引来惊奇。不过，也是一会就好了，毕竟也就只是剪个头发而已。

晚自习是地理课，虞老师看大家都是恹恹的，便又发了一张卷子让大家做。

杨御衡一边翻书一边做着卷子，做得很慢，但是她知道自己做得慢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最后一节课，老师挑了几个举手人数多一点的题目进行讲解。

下晚自习后，杨御衡跟往常一样检查好窗子之后便回去寝室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杨御衡笑了，镜子里的人也笑了起来。

杨御衡摇摇头，镜子里的人也摇摇头。

杨御衡咧嘴笑，镜子里的人也咧嘴笑。

以前对头发有种别样的执着，因为看电视有很多美人都是长发飘飘的，还因为长发拂身时有种被包围的温暖。

……还因为，头发可以挡住自己，将自己与身边的人隔开，将自己和这个世界隔开。

想起来曾经有一个人朋友说自己戏多，现在想想确实内心戏挺丰富的，脑补了十几年，最后一事无成。

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出成绩，换作对方是自己，大概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个人有什么可以相信她能够做成事的地方。

然后，后来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证明了没有人看好自己，没有人看好一无所有的自己。但是杨御衡即使在死之前也是觉得自己是一颗蒙尘的珍珠，只是环境限制了自己，很多自己没有办法也找不到资源去学习去进步。

事实上呢，也许是有那么一点，但是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没有了对自己的爱和信心才是最后致死的最大原因吧，连活着的想法都没有了，无论什么想法都是空谈了，即使资源在手边也不会看得到。

即使过往不堪也要生活在这世间才是应该有的想要活下去的样子，而且……现在还有机会去改变，改变自己，哪怕没有那么坚定也要坚持下去。

洗漱完以后，杨御衡搓了衣服，晾好了以后便坐上了床，打开了小桌子。

现在几乎每个同学的床上都会放一个小桌子，一来小桌子可以放东西，二来主要是大家晚上看书写作业用。杨御衡额小桌子是米色的，上面贴了自己喜欢的卡通人物的贴画，是迪士尼的公主和米奇米妮。

很小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米老鼠的时候，杨御衡觉得打开了新世界。

乡下的教育水平在这个年代远远低于城区的，就连小说，杨御衡也是快到初中毕业了才知道有这种书籍。那个时候有家里条件好的朋友会买一些小说还有MP3，杨御衡是想都不敢想的，连生活费都紧缺的人，哪里有心思想这些。就像古时的游侠什么的，说起来也是个个有身家的，要不然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会想着游戏江湖、游历天下？怕是还没有踏出城门便会被过城的路费折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