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的算盘白打了。

明桐点头浅笑：“夫人还记得我就好，那我直接开门见山了。”

甫湘皱眉，走到明桐旁边站着，有些不放心。

“我想问你，这些年你都是待在她殊山不曾出去吗？”

甫湘点头，眉眼悲伤：“这天下也没什么值得去的地方。”

“那你知道我被凤栖梧桐选中成为南泉圣女的事吗？”明桐直勾勾的看着她。

甫艺也抬眸看着她，禁闭的嘴唇刚打开，她身旁的烛火就灭了，房间瞬间黑沉沉下来。

房间的门窗明明都锁好了，好好的烛火怎么会突然灭了？明桐觉得好笑极了，甫湘这算是不打自招了吧？

在黑暗里，甫艺声音很轻，她说：“我知道。”

当年南泉国破之前，南儒城就自己预料到南泉国会守不住，便借着甫艺师父去世的理由让她离开南泉，只不过当时南复弈生病，甫艺只得在南复析也就是甫湘的陪同下回了她殊山。

却不想，这一次分离竟是她和南儒城此生最后一次见面，若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在东盛手里她早就自尽去地下找南儒城继续做夫妻去了。

这些年她虽不曾踏出她殊山，但对外面的局势变化却没有错过。

她现在只想再见到小儿子南复弈一面而已，仅此而已。

黑暗中甫艺原本无神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她说：“南桐，这些年你受苦了。”

明桐说：“如果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的话的话，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曾受过苦。”

“明桐……”甫湘开口提醒她。

明桐冷笑：“也多亏了甫湘若不是他，我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我竟然还是那个传闻中的南桐公主。”

自己从前听的戏本里面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这当真是好玩好笑极了。

“不过也好，至少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的父母了也算得上是了不起叫的出名字的人物。”

“你就算心里面怪我，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甫湘叹气。

明桐故作吃惊：“我话讲的很难听吗？可是我只是把你做的事情说出来了而已。”

她谦卑道：“如果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叫做难听的话，那做着掩盖真相事的人岂不是难看极了？”

甫艺手上的念珠线断了，一颗颗圆溜的木珠砸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心乱了。

明桐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梧应该也在这里吧？”

“你在胡说什么？”甫湘否认，“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明桐笑而不语。

甫艺手在地上摸索着找珠子。

明桐捡起脚旁的木珠握在手心。

“甫湘，我应该告诉过你，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做的。”

“我记得。”甫湘说，他正探手帮甫艺找木珠。

他们宁肯在黑暗中摸索也不肯点火，三个人之间好像达成一种默契一般谁也没有提要点火的事。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可是每一次你答应我的事情你都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你说什么？”

“不，我说错了，准确来说，你只是答应了我一件事。你并没有保证在帮我做到那件事之后你会不会失约。”明桐正了正身子，摸到腰间的琉笛璃萧。

“木榆枋没有跟来你应该很窃喜吧。”她恶狠狠的说。

“明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过你很多次机会的，直到在踏进这间屋子之前我都是信任你的。”黑暗中，明桐阴恻恻的开口。

甫湘突然戒备起来了，他小心试探：“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不是很着急，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不好糊弄了？”

“……”甫湘抿唇。

“而且，我居然不知死活的拆穿你，连陪你演戏都懒得。”明桐抽出腰间的琉笛。

甫湘说：“我不明白你…阿娘小心。”

他惊恐开口，瞳孔瞬间睁大，在他侧身想要扣住明桐之时，明桐已经一个前扑来到甫艺面前，在一个转身来到她身后，从后面用琉笛扣住了她的脖子。

在漆黑的屋子里，唯有明桐手中的琉笛在发着碧绿色的荧光，光芒映在她脸上，明桐的表情看起来凶极了。

“明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复析，你将蜡烛熄灭时又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怕我在琉笛璃萧的掩护下离开这里呢？”她凶狠的将甫艺的头往后拉。

甫艺痛苦的呻丨吟一声。

她武功早就被废了，这些年虽然有心想要修复脉路但效果甚微，再加上她心中生了郁气，从新习武对她而言太难了，她反而放弃了，专心的在她殊山念佛等着自己大儿子时不时带回了一些“好”消息。

“明桐，你冷静……”

“我不，甫湘你现在马上后退离我十米远，去给打开门，不许靠近，不然我不保证会对你娘亲做些什么。”

“你不会的。”甫湘说，“明桐别闹了，你根本不会杀了我娘亲的。”

“南复析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你娘亲小时候抱过我几次就会手下留情吧？你可别忘了，那些记忆对我而言只是突然闯进我脑子里陌生的记忆，并没有深刻到扎进我的骨髓里。”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力气也收了一分，在甫艺的脖子上勒出痕迹。

甫湘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后退时，明桐突然冷冷一笑，她侧目看着自己的肩膀，甫湘疑惑的跟着看去，只见一如同麻绳一般大小的东西正绕着明桐的手臂缠绕而上。

很明显是一条蛇。

甫湘瞳孔缩成一个黑点，她殊山怎么会有蛇？

明桐笑了笑：“甫湘，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吧？也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那蛇立在明桐肩膀上，吐着信子摇晃身体。

甫艺惊慌的闭上眼睛，那蛇身有碰到她的脖子，陌生的触感让她竖起了身上的毛发，眼神透着怯意看着甫湘。

明桐在开口时，声音自己冷如冰窟：“照做吧，不然我家小绝可就要动口了。”

甫湘狠狠地瞪了眼明桐：“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