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小年那天早晨，陆景琛一人回家，田慧才得知俩人越闹越僵后，便想缓和下。

特意打电话给沈悦，装作并不知道这件事，叫她过来吃饭。

沈悦有点为难，从出院后，她再也没见过陆景琛，贺臣风似乎也怕触到忌讳，闭口不提。

沈悦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

这是凉城入冬后第一场大雪，今年过年比以往早，才一月份。

她手伸出窗外，雪花落在掌心，带着凉意。

田姨邀请她不能不去，哪怕没邀请，她初一也要去给陆叔叔田姨拜年，躲是躲不了。

沈悦裹着鸭绒袄，围巾遮了半张脸，从书房取了锦盒出门。

想到是去陆叔叔家，她挑了不算扎眼的越野。

路过商场，买了点礼物才缓缓开到陆景琛家。

刚到门口，就碰到立在门框上的陆景琛。

他伸手接过沈悦手上提的东西，触到她冰凉的手，微微皱眉。

沈悦气色不太好，从那次生病开始，断断续续，就没好过。

人也消瘦了些，刚进门笑着跟长辈问好。

她递了锦盒给田爷爷，老爷子抱着难得的版画作品，爱不释手。

陆景琛心想，沈悦挺会讨人欢心，后来想想，这很正常，能把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投其所好，是最基本能力。

从医院离开，他有半月未见到她，过去半月咳嗽还未好全吗？

刚坐着没多久，就咳了很多次，怕是又没有按照医嘱吃药。

田老爷子蒙在鼓里，还不知道闹僵的事。

这会儿摸着胡子很傲娇说：“我勉强认为你做我外孙媳妇儿合格吧，我先说好，我可不是被这些字画收买的。”

沈悦笑容僵住，但反应很快，只有几秒钟失态，她点头微笑。

田老爷子老脸一红，吹胡子瞪眼，“看什么，老头子我是这样的人吗？我见过的字画比你吃过的盐还多，怎么可能收买我。”

沈悦轻轻笑了，“好，不收买，那些东西放在我这儿，也就是摆设，着实玷污了这些艺术瑰宝的价值。”

“放在您那儿，才能体现字画的价值。”

“《警世通言》里有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一说，这些字画，于您而言，如同觅得懂它们的知音，自然再好不过。”

田老爷子听得这话，那叫一个高兴，简直心花怒放。

一个视文化艺术为瑰宝的人，听到如此肯定与赞同，自然欢喜。

田老爷子由此，对沈悦彻底改观。

沈悦突然想起，自己上回去老年大学送笔墨纸砚时，老人们送了张书画展门票给她。

从包里翻出来，递给田老爷子。

她又不是艺术的人，拿着也是浪费。

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这个票你哪来的？我想了很久，托人都弄不到。”

都是自发组成的，基本上不卖门票，大家本着交流学习的目的展览。

沈悦扭头，掩着嘴咳嗽，“老年大学几位老爷爷送的。”

气氛也还好，不至于因为俩人的事很僵，沈悦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

田慧推了推傻乎乎站一旁，看着人家，又不敢搭话的儿子。

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平时挺嚣张，挺能耐，也挺能说的人，这会儿怎么怂成这样？

难不成还期盼人家先来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