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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宦

作者:乱吃佳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59.3万

第131章 束手就擒

书名:娇宦 作者:乱吃佳人 字数:2106 更新时间:2024-11-17 04:08:59

秦恪刚过三头桥时,西天的赤霞终于烧完了最后那片光。

城墙上余下的一缕白像燃烬的残灰,风一拂就散了。

先前还是漫天火红的盛状,眨眼间便归于冷寂,什么也没留下。

他默然凝视,像若有所思,又像留恋不舍。

过了好半晌,才幽幽地转回眼,和然轻笑,翻鞍下马,仰望着对面耸峙如塔的城楼。

那上面箭阁森森,壁垒重重,最顶层的檐脊下,匾额当间儿竖写着“正阳门”三个大字。

这是内城的正门,由此而入便是承天门,再往内便是皇城禁宫。地居险峻,一向都是头等要紧的地方,管制也极其严格,若非国朝大事,节庆典仪,更鼓之前便会关闭。

然而今日却不同,那正门两旁的劵门正大开着,似乎摆明了正等待着什么。

他没再多看,牵着马下了引桥,径直穿过河沿外街,来到城楼下。

背后的街市灯火如煌,纵横交散,曲折盘桓,汇聚成璀璨的天河,而前面却是横亘的冰冷城墙,犹如沉重的铁幕,永远遮挡着里面的一切,从来不肯挑开来示人。

而他,正要走进那片铁幕中。

越走越近了,这条街上已经看不见人,一阵风掠过去,更像净空了一切,连一丝尘灰的味道都闻不见。

城楼的檐角下挂着一串灯,此刻正飘忽忽地在风中摇曳,许是在高处离得太远,从下头看像是萤虫的微光,几乎连墙上的半块青砖都照不清楚。

然而,秦恪却借着那几点光寻到了入口,牵着马径自走过去。

刚一到里头,身遭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外面的光亮和声息都被隔绝了,只剩前面出口处那一片朦胧,说不清是灰还是蓝,杳冥间像怪物张开的巨口,只等人自己送上门去。

他没缓下步子,也没有一丝的迟疑,甚至唇角依旧噙着笑,淡然风轻,落落坦然。

堪堪不过是几十步的样子,出口已近在眼前,遥遥能望见半残的月斜挂在对面正楼的檐角上,凄冷的光入眼煞白,却是说不出的明亮。

他牵着马走出去,来到场间,宽大的瓮城四壁合围,牢笼般将闯入的人困在其中,箭阁垛口环伺间,更是没有半分闪躲的余地。

突然间,四周漆黑的城墙上骤然亮起,数不清的火把掩映下是甲胄重重的身影,弓弩勒紧的扭响搅散了所有的寂静。

随着又几声重响,正楼下的偏门轰然而开,数百名精盔利刃的金吾卫刀斧手蜂拥而出,从左右两翼包抄,将秦恪重重围在场间方圆不足几丈的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动手,人决计逃不出去,事后也是干干净净,谁都不会知道。

秦恪站在那里没动,慢慢放脱了马缰绳,仰起头,目光徐徐上望。

那正楼二层的廊下也布满了弓弩手,层层挡着后面那个红缨罩甲的人。

“末将是金吾卫指挥使,在此专等秦厂督,陛下有旨意,末将只有得罪,请秦厂督自行解了兵刃,由末将绑缚了,入养心殿见驾。”

见驾?

不是一切都清楚明了了么,还劳什子的见什么见?

莫非这么多年跟过来,一时还不能断得干干净净?

他不由好笑,暗“嘁”了一下,却也生出几分好奇来,反问道:“这话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焦掌印代传的话?”

他这一声暗聚了内劲,朗然送气,在瓮城四处激荡回旋,恍如雷鸣过耳,只震得众人心头发颤,围在旁边的刀斧手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了几步,心中惊惧暗生。

往常都听说秦厂公武功卓绝,见的人却极少,此刻他虽没动手,但只这一嗓子显出的浑厚内力,便让人瞠目结舌,倘若他不束手就擒,先打倒些人,再趁机跑了,只怕也没什么不能。

那正楼上的金吾卫指挥使倒还算镇定,只待他这一声的余震消散,便也朗声道:“秦厂督不必见疑,末将有幸,是在养心殿听陛下金口玉言传下的旨意,焦公公也在旁边,秦厂督若是不信,回头自可以去问。”

原来如此,那倒有意思了,既然是这样,那不妨便去瞧瞧,且看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恪呵然轻笑了两声,拂手掸了掸袖子,攥起两拳平平地伸向前:“那好,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本督也不会为难你们,绑结实点吧。”

火把重重攒聚,终于将身遭照亮。

两名刀斧手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仿佛瞧着鬼怪般打量他,随即将圈好的绳子兜头套上去,一道道地缠绕在他身上,再从左右勒紧,兜结时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大略拴好,便退了回去,随着众人一起拥着他走进正楼下的大门。

循着狭长的皇街一路到五凤楼前,金吾卫便没再进去,换由两队金盔金甲的禁宫大汉将军押着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奉天门,从侧面穿过几处宫巷,前面遥遥的远处便是养心殿。

那里正灯火通明,终于有了些亮堂的感觉,只是比着四下里毫无生气的沉寂,总是那么格格不入。

离那里还有老长一段,便有一名卫士先奔过去,到门前通禀,里面随声接传,殿门前值守的内侍略应了一下,便转身快步朝西首的暖阁走去。

通廊左右的宫灯许是刚点亮未久,还没燃得稳当,此刻并没什么风,却一盏盏鼓动跳荡,此起彼伏,森森怪影在雕梁楹柱间扭动,愈发显得诡异。

那内侍没抬头,越走越快,一路奔到暖阁外,隔着纱幔在外面报道:“禀陛下,秦厂督带到了。”

里面良久无声,过了好一会子,才听到一声铜磬的铮响,激越难言,恍如碎玉之声。

那内侍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便跪倒在地上,蓦然却听帐幔内那慈蔼的声音带着无奈道:“下去吧。”

焦芳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木沉着脸走回御案旁,垂望着那只兀自握着半截玉杵的手。

“如何,是你去动手,还是让朕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