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霆圣尊瞳孔一震。路离的气息之恐怖已经超出他作为半神的认知，但他又确确实实能看清楚路离的修为确实只有二阶。

“你小子修的和墨家一样的邪道？”

想到墨家那群敢于亵渎外神尸体的家伙，玄霆圣尊的心里的恐惧就宽解了：眼前这小子，不过也是个借用了某种古老力量的纸老虎罢了。

路离没有回答玄霆圣尊的问题，反问道：“刚才你那番以灵能强弱论物种的话，我觉得很恶心，就像是有一条浑身长满烂藓的臭狗对着我狂吠一样。”

阳承涛也被魔龙的气息吓到了，颤巍巍道：“师父您快杀了他吧，用最强的招式，把那贱人一起杀了也没事。”

玄霆圣尊作为半神自然惜命非常，他见路离只有二阶修为就敢这么嚣张，不由得警惕起来。

路离可没管他的心态，自顾自道：“灵能的运用方式千奇百怪，可惜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元素类。”

雷声震天撼地，玄霆圣尊周身雷光骤起。

但雷声却不是来自他的共鸣。

路离的身后，一道虚影愈发凝实，竟是一条由雷霆组成的巨龙。紧接着玄霆圣尊一声惨叫，他被龙爪捏起，丝丝缕缕雷属性灵能从他的体内被抽出，融入魔龙之中。

等魔龙松开它的巨爪，不可一世的玄霆圣尊掉回了地面。他刚反应过来，想催动灵能反击，却发现没有一丝雷芒听他的号召。

只见邹紫砰地跪了下来，对着路离不断磕头：“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都怪这孽徒蛊惑老夫对您出手，孽徒还不过来跪下！”

阳承涛用脚底磨着地面走路，颤抖着跪了下来。

路离过去蹲在他们面前问邹紫道：“按圣尊您方才的理论，你说你们现在还算人吗？”

邹紫嘴角抽搐着笑道：“先生言重了，那不过是老夫个人的歪理邪说，入不得先生法眼，先生必是宽厚之人……”

“闭嘴。”路离打断这老头的谄媚，看向阳承涛：“你觉得呢？”

阳承涛脸色煞白，一句话不敢说。

邹紫见徒弟不回答路离的问题，怒斥道：“孽障，先生问你话呢！”说着一耳光招呼在了阳承涛的脸上。

突然，接下来的一幕让路离也大开了眼界。只见阳承涛被扇脸之后，竟直接一拳砸在了邹紫的太阳穴上，还用上了灵能。

被抽干灵能的邹紫哪有抵抗能力，只有他的脑浆夹着血水炸开而已。

路离用魔龙挡下了溅射。满脸血污的阳承涛可顾不得肮脏，他开始磕头，说着“都怪这个老家伙”“大人大量”“饶命”之类的话。

路离站起来，对着朱晗招手示意她过来。“你觉得他该死吗？”

“该死。”朱晗冷漠地说。

阳承涛瞪大眼睛，停止了磕头，转向对朱晗求情道：“小晗，平日我都是平日真心待你的啊。知道你不愿意，我都没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啊。你跟这位先生交情匪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替我求求情吧。”说罢夹着眼泪鼻涕又开始磕头。

见他这副样子，朱晗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他的脸上：“你这种人还敢妄谈情分！”

鼻梁被踢断，牙还掉了几颗，修为还在的阳承涛却不敢反抗，只哼哼地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朱晗冷漠道：“永远抛开自己该死的行为不谈，只会高高在上地阔谈自己付出了多少。你这种人渣从来没就想过我被关在这里当童养媳是因为谁，家人的性命受威胁又是因为谁，你给我去死吧！”

青狮子跃出，一口咬向阳承涛的脖颈。这回阳承涛可没有他师父的灵能护体了，腿一蹬死在了青狮的嘴下。

路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不要太激动，小心落了心魔。”

没想朱晗转身就跪下：“请先生收我为徒。”

见朱晗拜师，路离想起来这里还有邹紫的其他徒弟，就操纵魔龙去解决了。

“还想着邹紫说的话”他问。

朱晗五体投地，没作声。

路离叹了口气：“起来吧，我答应你。”

“师父！”朱晗站起来，脸上全然没有青春期少女的朝气。

路离道：“这个世界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很残酷，就好像邹紫说的一样。但我们还有改变它的机会，跟我去看看吧。”

路离带着朱晗回到穹顶，过检查时，路离问：“是不是很奇怪我的身份信息上显示名字是‘洛源’？”路离看着他的小徒弟，“这是假名字，真名是之前告诉你那个。”

两人休整了一番后，路离就带着朱晗去买了票。在到一处E区下车出站，路离就带着朱晗开始闲逛。

这种欠发达地区，蕴藏的不公现象肯定不会少。

没走多久，在正午的一处建筑工地后，师徒二人停在一片垃圾堆前。

朱晗震捂住嘴，大脑一片空白。

路离道：“从G级区过来打工的农民，青年丧偶，两个儿子的学业就靠他在打工撑起。因为讨薪被工头找人打断了全部手脚。”

朱晗哭出声来：“师父你能救救他吗？”

“可以，但有点难度。”路离如是说，但紧接着重伤的男人就爬了起来。

男人对着路离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救我一命，谢谢谢谢。”他想去握路离的手，但想到自己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只好作罢。

路离道：“跟我来。”说着拉起朱晗走进了那片工地。

男人跟上之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工头，还有那些打断他手脚的混混，一个个都被绑在承重柱上。

路离对他说：“你可以继续讨薪了。”朱晗躲在路离身后，希冀着男人能去讨薪。

男人看看被塞着嘴绑在承重柱上的工头，又看看路离：“先生，这，这不太好吧……”

路离淡然道：“他们能打断你的手脚欠薪，你就不能换个手段讨薪？”

“可这，可这违反律法啊……”男人怯道。

路离点头道：“对，断人手脚确实犯法，讨完薪我陪你去报案。”

男人更怕了，对路离诉苦道：“先生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带我的孩子去其他地方，你行行好……”

路离看向男人，“是因为他们人多才不敢吧。”说罢，所有混混都被顷刻成了冰雕，捆着他们的绳子突然断开，冰雕们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块块冷藏肉。路离指着工头：“现在就剩他一个了，敢去讨薪了吧？”

“大人，你饶了我吧……”男人反而向路离求饶。

“好，好。”路离把工地工头抓下来摁在男人面前，“我不难为你，你只要给他几巴掌泄愤就行。我来帮你你讨薪。”

男人缩手缩脚，良久才道：“先生，我，我……”

路离说：“那只要你骂他几句就行，我一样帮你讨薪。”接着又补充道：“放心，他已经被我废了，没有任何修为。”

男人紧张得双眼乱瞟，他嘴唇颤抖着，好几次都是欲骂又止。

终于，他忍不住了。

一下跪倒在路离身前，男人涕泗横流道：“先生，不，恩公。您就让小人走吧，他家有权有势，背后还有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是我们低等人能得罪的，今日我得罪了他，往后他不知道要几倍报复我。恩公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小人，恩公好意小人心领，小人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带两个孩子到别的地方去混口饭吃。这工资小人也不要了，希望恩公成全啊！”

话说到这里，路离也只好让男人离开了。至于欠薪的工头，路离随手把他焚烧成了渣滓。

“小晗，没事吧？”路离推了怔怔出神的朱晗一下。

朱晗回过神来怅惘道：“师父，为什么那个人他不……明明坏人已经被绑到他的面前，手无寸铁。为什么他还是不敢？”

“救他，不只是要救他的命，所以我才说有点难度。”路离说，“他在心里就已经把自己摆在‘低等’的位置上。就像邹紫说的那样，低等生物就该被高等生物剥削，就像牲畜被人屠宰一样。再说，他是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没能力保护自己的人勇敢不起来。”

朱晗黯然神伤道：“可为什么没有人来保护他们呢……”

“因为人保护不了谁，”路离说，“只有人们能保护谁。力量的本质被人隐藏了。”

朱晗的悟性不差，诧异道：“难道有什么力量是人越多越厉害的吗？”

“嗯。”路离将他屠杀半神所得的感悟说了出来：“任何存在，灵魂都会受限于他们的存在形式。如果半神当真是所谓的高等生物，那他们的灵魂和思考方式也相应地要‘高等’才对。可你看那些半神还是避不掉七情六欲，所以他们还是人。只要是都人，无论修为高低就一定有共同点。”

朱晗恍然：“就像所有人都想活着，都有物质的要求，还有‘人人同等’的追求！这就是【人】这个概念中共同的部分，由这种共同信念汇聚起来的力量将会无比强大！”

路离赞赏道：“不愧是我徒弟。”

朱晗身上属于青春的气息回来了，她欣喜道：“那我们要怎么用这种力量呢？它和灵能一样吗？”

“不一样。”路离一手点在朱晗的额头上，“灵能是从属于灵魂的力量。但我说的那种力量是灵魂自发的，仔细感受它。”

朱晗只感觉脑内有涟漪泛起，如细雨入湖，灵魂泛起的波纹交汇又消失，此起彼伏。

“这是信念的力量，一个人的信念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有足够多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才能展现其威力。那时，再强的灵能在它们面前都不堪一击。”路离解释道。

“那这种力量有名字吗？”

“就叫【凡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