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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第一百零四章 逃席

书名: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字数:4340 更新时间:2024-11-17 04:01:59

“女儿,若是想去就去,现下上面乱成一团,不会有人注意你的。”

宫夫人偷偷凑近正在回忆的宫欣身边,靠着她的耳朵穿越嘈杂将声音传入了她耳中。

宫欣吓了一跳,推开宫母,示意她好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自己则眼睛紧盯着沈沉书,内心早被宫夫人说动,只差一个契机就要上前。

沈沉书短短一会儿功夫已不知不觉喝了几杯下肚,微醺的质感让他双眼莫名迷离起来,就连身边靠过来的人是谁都辨识不清。

周遭正值午盛,阳光大刺刺挂在头顶之上,虽这里挂着棚子遮住了大半却仍旧有丝丝缕缕遗落下来,绚丽光圈在他面前洋洋洒洒,那道身影就是在此刻挡住所有阳光而来,黑色的阴影带着香气在沈沉书仰头张望那刻闯入他的视野...

“念念?”

他已半醉,手上还不肯放下新斟的美酒,酒杯在之间来回晃悠,被拨弄地倾洒出了几滴到他纤长的手指之上。

如此自然,沈沉书转换了自己身体重心,从靠左坐着变化到了靠右,可以更仔细地看清来人,抬手,手指蹭过唇角带走了遗留在他指尖的美酒,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媚人不知。

宫欣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沈沉书,当初与他第一面,是在他进景那日。

浩浩荡荡的军队互送着他们从城门口进来,绵绵延延的珍礼箱物拖在他们身后数里地。

那时是宫欣许久后第一次被准许出门,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在茶苑包了一间屋子,其余地方依旧不许她去,她正生气于父亲母亲的专横,气鼓鼓地趴在二楼的窗框上,不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以让自己可以平心静气,不在再见到他们时因气愤而甩了脸子。

她看着外面的天空,是如洗过般湛蓝,云朵飘浮在上是自由的形状,无人约束着它们该长成何样,也无人管束它们该留在何处。

“哦哦!哦哦!”

“快来看!”

“来呀!来呀!”

楼下传来阵阵惊呼的嘈杂声,让原本安静的街道变得吵吵扰扰,她有些嫌恶他人的欢乐却仍旧止不住好奇向远处的窗外探出了小脑袋瓜。

就那一眼,宫欣看到了如此盛大的迎接仪式,街道两旁的仪仗侍卫将人群分隔成两半,人们熙熙攘攘拥挤着,只能看见一个个黑色的人头在下方涌动。

而沈沉书则是安然坐在了那第一个轿撵之上,扬起的晨风刮起他的车帘,沈沉书一双看淡周遭的双眼挂在那一张清秀的面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宫欣疑惑了,这样一个年轻、站在高位上,本该意气风发的男子,为何这双眼睛会这般无欲无求,难道不应该是野心勃勃吗?毕竟...他如此自由!

“怎样?啧啧,确实是一表人才。”宫夫人从门口掀了帘子进来,走到宫欣身边好笑的看着。

宫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又恢复了之前恹恹的表情,不在意楼下人群欢呼,直接关上了窗户。

“哎哎!干嘛关上了呀!”宫夫人很不满意宫欣的表现,可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宫欣抬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直接擦过身从屋子里出了去,桂枝跟在她身后喊着:“姑娘带上斗笠呀!”

宫欣走得飞快,她急于甩开这些纷扰,她恨自己早该知晓母亲的意思,无缘无故放她出来,原就是为了让她见那什么齐国使臣一面,他们当她是什么!交易的棋子吗?一飞冲天的踏板吗?

她看着茶苑楼下停着的自家马车,直接一头钻了进去,等着宫夫人跟着下来上了车,宫欣也不再和她说一句话。

“沈公子?”

思回寿宴,宫欣提起勇气轻声询问着面前这个男子。

沈沉书虽已半醉却犹有清明,听见面前之人开口说话,便已发觉她并不是自己日思夜想之人,轻晃了晃脑袋,眼前聚像而出,看清了是一个面带窘迫娇羞的陌生女子。

原本沈沉书姿态稍有些放浪,见来人不熟后便开始正了正身子,靠在身后椅垫上的后背也腾空直立起来,整个人坐得整整齐齐,像是在学堂听讲一般。

宫欣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看见沈沉书一系列行径之后竟有所缓和,原以为他见她后悠游自得,不似她一般举足无措,现下看来二人大抵相同。

沈沉书的面色不再如之前刚入宴时的苍白,反而因为醉酒而染上了酡红,双颊带粉却也多了丝烟火气,不再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宫欣见他对自己刚刚的询问并未做出反应,就又轻轻问了一遍:“沈公子可还好?”

眼前这女子身上带着浓重的药味倒是和沈沉书身上的味道相配,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气味纠缠住了谁的。

他努力眨了眨眼,让自己可以清醒起来,对着那姑娘双臂向前一划拱了弓身:“多谢,在下还好。”

沈沉书的回答非常正式且正常,这才让宫欣稍微放下心来,思索着怎么与他开口。

可那边沈沉书却深陷困顿,先一步问道:“姑娘是?”

第一百零四章 逃席 qbxsw.com

“哦哦!臣女宫欣。”宫欣反应过来,自己竟紧张到忘了介绍,真是大意失荆州。

“幸会,不知宫小姐有何事要找在下?”沈沉书淡淡开口。

宫欣左思右想,又看了眼四周,最为刺眼的那道目光是她母亲的,正密切关注着他们二人的动静,她实在觉得多做解释也无用,这里人员嘈杂,若是被偷听了几句怕是不好,再加上母亲...

她还不想宫母误会,又生了些不应该的想法,于是直接把手里捏着的东西借着桌布的遮挡,硬生生塞到了沈沉书手中。

沈沉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得一愣,但他反应极快,面上的惊诧只是一瞬,立刻就被他多年来练就的沉静所替代,不动声色地紧握住了那块布条。

他眼睛不再看向四周,以不引起别人异样观摩的情况下,张嘴问道:“宫小姐,这是?”

宫欣没有他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已经花费了她太多力气,额头鼻尖都是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水,再加上她前几日刚刚大病过一场,身子还很虚弱,此刻已有些喘息不过来,声音混合着呼吸声,断断续续:“沈公子,事关人命,还请您务必认真对待,若您知道此布条隶属...于何人...请千万要来宫府传信与我...”

宫欣话说了一半,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微微伸出了手臂,用手肘撑在了桌面之上,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继续说下去:“到时在宫府后门的那个花圃里会藏有竹简,以供我们二人传信之用...”

宫欣的身子越放越低,明显有靠近沈沉书之意,这让在一旁看着的宫夫人兴奋了许久。

“女儿出息了,终于懂得先下手为强了,这是好事,好事呀!”

宫夫人暗搓搓欣喜,便挪开了目光,放心地自己找寻乐子去了。

一直在观察宫母的宫欣,眼见母亲移了目光,便冲着沈沉书道:“你快看看那布条上的字吧!”

沈沉书此刻的酒劲已被激醒了大半,自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无人看向他们二人,这才谨慎地拿出了手心的布条,快速展了开。

“沈沉书,救我,速来!”

他被这短短几个字震得魂不附体,谁人会这样直呼他的名号,又有谁人会以命令的口吻让他赶去救她!除了沈念念,不会再有第二人!

沈沉书将那布条仔细在眼底翻看着,这块布料!

他反手把小布条捏紧了,没错了!这衣服是他几年前亲手替她准备的,衣衫料子是从齐国带来的,因着他肌肤敏感,除去齐国那家的衣料馆纺织的衣料外,穿着其他布料都会全身起红疹子,所以每年两次都会去齐国进行进购!

“这料子我熟悉,这是谁给你的!”沈沉书失了往日和煦,直接捏上了宫欣的手腕来,目光也带着些急促和凶狠,一副是要问出答案的坚决。

宫欣并不了解沈沉书,自然也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转变,看他神色各异,也随之紧张起来:“有何问题吗?此物是...一人给我的。”

沈沉书着急接着问道:“那人是谁?男的女的?”

许是沈沉书抓住她手腕的力量随问话逐渐加大,让她吃痛了,宫欣向后面躲了过去,“是男的,有什么问题吗沈公子?”

沈沉书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之意,更加没了往日风范,也许跟他今日多饮了几杯酒也有关系,他一双眼直接穿过了重重人群,射向了那在最高二人身旁落座的覃王身上。

珈兰摇晃着酒杯戏谑睥睨地看着众生百态,他们有的看似沉浸在欢歌笑语中,其实眼神飘忽不定,嘴角泛起的也是虚假卑劣的笑容,有的安静微笑举杯喝彩,其实内心翻涌怒气浪潮,看似热闹的一群人,实则真正高兴的没几个,就连今日的寿星也是强颜欢笑,早与她最为亲密的皇帝儿子离心离德。

珈兰跳脱于他们众人之外,好似一个偶落凡尘的仙诋,他悠然看着一切,一切都心照不宣,无需挑明,一个眼神就能够洞悉他人想法。

不知何时,珈兰拿着酒杯的手停了住,缓缓侧过了身子,他的目光与远在十几米之外的沈沉书对上,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饶有兴致地举了自己的杯子,向着最边上的沈沉书示意着,他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引来了暗自观察珈兰之人的目光,他们随着他看向的方向齐刷刷看了过去,那一头正是怒气勃勃是沈沉书。

沈沉书从眼神中早已发现了覃王的不同,拳头随着二人相接视线时间的加长而逐渐捏紧,他的眼睛仿佛能喷出一条火焰直穿过珈兰的身体才好。

珈兰先行笑了起来,嘴巴张了张,未出声摆着口型对着沈沉书说道:“你又能把我如何?”

他挑衅的目光逐渐侵略着沈沉书的意志,逼迫他立时拍案而起。

他的拳头马上要砸在案几之上,手却在下一秒被宫欣握了住,宫欣的声音比之前更为虚弱,“沈公子不要冲动,现在和覃王硬碰硬,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她的话及时把沈沉书从暴走的边缘拉了回来,让他收敛了目光,平心静气下来:“是,要救出念念,我不能冲动!”

宫欣猛然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沈公子...若你现下想要离席,我可以帮你...”

她满脸汗水地看着沈沉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宫欣就直接晕倒在了沈沉书怀中。

那边的宫母刚刚把目光又放了回来,就看见了女儿晕倒在他怀里那一幕,直接尖叫起来,往沈沉书这里扑过来。

沈沉书目光一沉,续了一口力气,赶在宫夫人趴过来之前一把抱起了昏迷了的宫欣。

好在宫欣很轻,而沈沉书只是身体虚弱,力气并不小,很顺利的直接抱着她离了宴席。

宫夫人被眼前这个景象不知是惊喜到还是惊吓到,硬生生停在了半道,看着沈沉书把她的女儿抱了出去才回过神来。

周围的眼神无一不从那离场的二人身上转移到她这里,宫夫人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却总是眼光高于头顶,竟在重压之下生出了许多灵巧的点子来,看着最上头原本欢声笑语的太后娘娘也停了酒杯看向她,她直接从最末端跑到了最中心跪了下去。

“臣妇惶恐,小女前几日偶感风寒,昨日好了五六分却不忍错过太后寿宴,思虑再三还是想亲自为太后娘娘送上祝福和贺礼,才强忍身体不适参加了寿宴。刚刚小女突然昏厥,多谢齐国使臣沈公子帮忙将小女抬了出去,臣妇特来为小女的殿前失仪,前来请罪。”

宫夫人一套官场话说得极为漂亮,让在座众人根本找不出半点错误,反而对着宫家刮目相看,对其敬爱太后之心不疑有他。

太后自然知晓其中关键,因此事发生在她的宴席之上,作为今日寿星,她不会狠下心真去处罚宫家无礼之罪,更因刚才将宫欣抱出去的是齐国使臣,涉及两国,自己更不会让其平白多生事端。

太后秉承着自己仁善的形象,对着跪磕在台下的宫夫人说道:“无妨,这点小事哀家又岂会怪你,快下去看看你女儿的病情如何,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