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老刘这个人憨厚老实，大家伙儿对他的印象可好了！村里都爱上他那里理发，物美价廉。”柳如花添油加醋，“只是可惜了，年纪轻轻没有老婆，拖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刘小欢。”

“那是他不娶，我听胖婶说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他都不同意，说是怕对刘小欢不好。那孩子确实可怜，没有妈管，那帮同龄的孩子老是欺负她。”丽红抬起头，望向柳如花说。

柳如花叹了一口气，孩子可怜的身世让她感同身受，她小时候何尝没有被同龄人欺负过呀！尤其是那个李二狗，处处跟她们为难，为此挨了二婶不少的打骂。二婶不分青红皂白，关她一天的小黑屋，不给饭吃。

想起来这些往事，像吞了黄连，可是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那些年承受的苦难不正促使着自己的心灵变强大吗？她现在一样活的很好。她现在最想要的是帮助弟弟妹妹，带领同村的人奔向致富之路。

“姐，你在想什么呢？”丽红的话将她从往事的思绪中拉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现在就可以，只是车子怎么办？林翔和田健健突然决定今天要接待客户，没有时间。”柳如花焦急地说。

丽红站起来说：“我昨天在老刘店里剪发的时候，他说他今天要去上禾市批发市场进一批货，我跟他商量，让他捎上我们，我们给路费。他同意了，这会儿应该来了。”

丽红走出门查看，听到院子外面一阵嘀嘀叭叭的声音。“姐，快点，老刘的车在外面。”

“好的。我们走。”柳如花挎上包，火急火燎地向院子外走去。

老刘摇下车窗玻璃，朝院子里看，他对刚刚上车的姐妹俩说：“如花，你的厂子又新建了呀，越做越好了呀。”

他的眼神里露出羡慕之色，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理发店，只能占她的冰山一角。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位女孩，脸颊写着刚毅倔强不服输。“如花，你可是我们村的骄傲，改明儿我失业了，上你们厂里给你打工。”

“可别这么说，你的生意不也挺好的么？每天理发的人拍着长队！”柳如花微微一笑，

丽红打岔说：“刘哥，可以走了！”

“好咧，对了，你们要到哪里？”老刘问。

“市一医院。”丽红说。

“去那里干什么？谁不舒服么？”老刘紧追不舍。

丽红不语，柳如花打破了这种尴尬：“我感冒了，去医院看看。”

老刘笑着说：“那你可要注意身体了，你可是养鸡厂的顶梁柱。”

柳如花看着窗外，只是笑笑，没再说话。她握着丽红的红，丽红的手冰凉，手背上有一处冻疮。她在中医书里看到过，手脚冰凉是气血不足。“要不我给你买几盒阿胶膏，听说那种补品补气血，你看你手冰凉的。”

“不用了，姐。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像铁一样冰凉，早已经习惯了。”丽红怕柳如花浪费钱，赶紧拒绝，“我多喝点红糖水就行了。”

“你这个人呀，就是这样固执。就这样说定了！”柳如花坚持着。

老刘的车开到了城里，把柳如花和丽红送到医院后去了批发市场，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返回。

市一医院的病患可真多，摩肩接踵，丽红埋怨着：“哪有这么多的病人呀，现在的生活好了，各种病也多了起来。以往的人，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毛病，身体好着呢！”

柳如花牵着丽红，按照前台的指示，先挂号然后找科室。妇保科在医院的三楼，前来看病的女性坐在科室门口的椅子上，焦虑地关注着医生门房里的动静。

诊室的门每次一打开，一群人蜂拥而至，又被护士赶了出来，等着叫号啊，等着叫号啊！柳如花和丽红找了俩个空位坐下，丽红则四处观望着。

“城市医院就是城里的医院啊，人满为患，检查排队得一个小时，开处方去化验得一个小时，再来排队找医生检查排半小时，还得拿药排队一个小时。”丽红觉着到城里来看病简直就是折磨人的一项事情。

“这还算好的呢！你知道有些人想看专家号，光挂号就得等待上一个星期。这里可不比咱们村里，镇上的小诊所只能看一些小毛病，像感冒之类。”柳如花解释说，“生大病都得往城里跑。人可不这么多？”

“谢丽红——”

护士叫到了丽红的名字，柳如花赶紧拍拍她的腿：“到你了！快去。”柳如花跟着准备一起进去，被护士拦在了门外，只有病患才能进入。

“好吧，不进就不进吧，丽红，你把自己的情况跟医生说说啊。”柳如花嘱咐，她抿抿干渴的嘴唇，这才发现下嘴唇起了皮。临走的时候，忘记带水。想起包里有一个杯子，找了个饮水机倒了杯水。

她再次返回诊室门口的时候，丽红已经出来了。丽红站在门口张望，到处找柳如花的身影。

“医生说先要做B超检查，还要做造影、激素等的检查，拿到结果后才能进行判断原因。而且，需要对健健进行检查，夫妻双方都要检查，才能最终确定原因。”丽红一头雾水，她不明白怎么还要检查健健。

柳如花说：“那你就听医生的吧，医生怎么说咱们怎么做。走，我陪你去检查。”

丽红站在原地不动，打退堂鼓：“太麻烦了，我看算了吧，顺其自然。”

“走吧，来都来了，总得有个说法，咱们好针对下药是不？”柳如花拉着她的手，向检验科走去，“没事的，今天检查不完，咱们明天再来，明天检查不完，后天再来，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是吧？”

那天，她俩在医院里呆了一天，从三楼跑一楼，一楼跑二楼，二楼东区跑西区。到下午五点，医生快要下班的时候，把所有的检测结果拿到手。

她俩最后一秒冲进诊室，医生仔细比对了结果，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丽红和柳如花喜出望外，那就意味着丽红可以当妈妈的。丽红出了诊室，手举着报告单跳起来，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