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红自从跟田健健结婚以后，一直怀不上孩子，四处寻医问诊未果，肚子里始终不见动静。田健健不着急，劝她该来的总会来，生孩子讲缘分。即使没有孩子，他也会一如继往地对她好。

男人的话并没有宽慰到丽红，她总是对着那些检测单偷偷掉眼泪。那些看不懂的数据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该不会这辈子都跟孩子无缘吧！老天对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连做母亲的权利也不给自己。

每次，看到村里的孩子们开心地打闹玩耍，她会看上一阵子，陷入一场慌乱之中。她的眼神似乎能将别人吃掉，那些小孩有些怕她，离她远远的。

房间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大胖小子的画，光着身躯，皮肤看上去光滑细嫩。丽红生气的时候，一把将它撕掉，丢进炉子里烧了。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只要是跟孩子有关的物品，都会掀起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她闭着眼睛泪流不止，她想不通老天为什么这样责罚她，她好像没干过什么坏事。想到干坏事，丽红想到了她的哥哥石头，会不会是报应到她的头上？

石头被李二狗带去外省，明面上说是打工，谁知道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石头以前在家的时候，曾经偷过邻居家的鸡，把它拿到镇上餐馆里去卖换点零花钱；丽红还知道石头曾经拿过她爸谢广汉的钱，被她爸狠狠揍了一顿。

丽红的妈妈去世得早，丽红从小懂事，照顾着爸爸和哥哥的饮食起居。爸爸谢广汗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偶尔给人家做点灵活补贴家用。丽红很早没读书，在村附近的洗矿厂干点杂活，这两年才跟着柳如花，好不容易攒了点钱。

丽红以为嫁给田健健以后，再生个孩子，只想过一个母慈子孝，夫妻恩爱的小日子。天不遂人愿，几年过去，怀不上孩子。

“慢慢来，急什么，你比我还急？”田健健把她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他抚摸着丽红的头发说：“丽红，我们可以不要孩子。”

丽红挣开他的手，跳起来说：“不行，我要孩子。我想给你生个孩子！”丽红一字一顿，眼睛又红了，她的愿望如此强烈，田健健只好不再说什么。他只是担心她长期蹦着神经，怕她神经衰弱，得上抑郁。

田健健让丽红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你的，你说要咱们就要，最好孩子长得像你，大眼睛小嘴巴。”田健健的话让丽红破涕而笑。

“我听说邻村有个赤脚大仙，明天我去看看。”丽红听胖婶说过，那位赤脚大仙看人看事特别准，没准能给他们使个招。丽红相信那些狐仙、风水之类的迷信，她想去问问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障碍。

田健健劝她不要相信那些迷信，实在不行他可以带她去省城大医院看看，要相信科学。长期受农村封建思想影响的丽红执意要去拜访那位赤脚大仙。

“好吧！”田健健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他把丽红抱在怀里更紧了，把丽红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丽红扭过身，紧紧抱住了他。

“丽红，我还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下，如花姐需要一万块钱，我们手头上存有几万，我寻思着借她一万，你看可以吗？”田健健问。

“如花姐借钱干什么？”

田健健不想把孙明浩来找柳如花借钱的事情告诉丽红，怕她想不通，撒谎说：“如花姐厂里现在资金短缺，我们帮她凑一点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丽红一听，如花姐待他们夫妻不薄，她在困难的时候应该伸出援手，便点头同意了。冬天，天黑得比往日早，他们早早上床，田健健把丽红拉进被子里，说趁着他俩心情都还不错，说不定造人成功。

丽红娇羞地躺在田健健的臂弯，任由他的嘴唇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他们俩享受着鱼水之乐。那晚，事完毕后，丽红睡得特别安稳，头一动不动地枕着田健健的胳膊。

第二天一早，田健健便去银行把钱取出来，亲自交到柳如花的手上，让柳如花特别感动。患难之交见真情，柳如花承诺到时候连本带息还给他们。

“姐，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你先拿着用吧，我们现在反正不急用。”田健健说。

“丽红呢，她怎么没来？”柳如花没看见丽红，关心地问。

田健健把丽红怀不上孕的事实告诉柳如花：“所以她说今天要去邻村问下赤脚大仙。听说挺灵的。”

“那种迷信怎么能相信呢？我听说现在有一种人工受孕，如果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做一个试管婴儿。”柳如花建议，“赤脚大仙纯粹是糊弄人的，怎么能相信呢？”

田健健耸耸肩膀说：“我也是这样劝她的，她不听，非要去试试。这不让我过来替她请假，她一早便过去了。”

柳如花摇摇头，思忖着等闲着的时候，得多关心关心丽红。丽红虽然现在跟着自己干，每天众多的琐事让她经常抽不开身，也没时间跟丽红好好谈谈。

柳如花记得她俩上一次的交谈还是在田健健结婚前，那时候她还处于艰难的创业期。不管事业多么艰难，丽红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她是一位善良的女孩，大方开朗，厂里到处能听到她那百灵鸟般的叫声。有她在的地方，必然充满着欢乐。

为了能怀上孩子，丽红真的拼了！她一大早，做好早饭，吃完以后，便动身了。在去邻村的路上，她在路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一提王老吉饮料，准备送给赤脚大仙。

她按照胖婶的指示，先找到那棵千年古树，古树往村头走一百米就到了赤脚大仙的家。丽红先找到了那棵古榕树。枝干粗壮，两个成年人伸出手才能将其围住。叶子繁茂，像一把硕大的雨伞。

古榕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四把石凳，桌上边稳稳地躺着两片干枯发黄的树叶。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蹲在地上，哼着不清晰的歌，奶声奶气，煞是可爱。要是自己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就好了。丽红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