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冷，道路湿滑。柳如花准备好后，由林翔开车，载着自己去往省城。车子走了一段国道，又走了一段高速，缓缓驶入市区。

这是柳如花第一次进省城，以前去的最远的地方还是地方县市，那是与商贸公司签约。这次更远，直接来到了省会。

大城市的繁华果然跟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不一样，清晰立体，热闹拥挤，让她眩晕。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排成长龙的小车、豆腐块一般的窗户，大街上来来往往急匆匆的人群。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凝重，都在为生活奔波劳碌。行人、摩托车、自行车停在红绿灯路口，一两分钟后，又奔往各个方向，犹如作鸟兽散。建筑工地上轰隆隆的打桩声，那是机器在不停地运转。

穿过像滑梯般的天桥，他们来到了中心区。柳如花朝远处楼房外墙望去，那里挂着一幅巨型广告图画。她注意到上面画着一位时髦的外国女郎，金发碧眼，穿着乌红金丝绒的晚礼服，品尝着水晶高脚杯装着的葡萄酒。她就像缓缓地朝柳如花走来，眼里闪着笑意。

柳如花的嘴角不自觉也浮现一丝微笑，她又看到另一幅广告。搔首弄姿的女人穿着一套湖蓝色的蕾丝胸罩和内裤，躺在扶手沙发上，笔直的双腿翘在扶手边。她的**从闪亮的布料中凸现出来，看上去丰满无比。

柳如花无声地笑了笑。她把目光移向车窗玻璃前方，前面汽车尾灯亮起，像红了眼的悲伤的小怪兽。林翔说堵车了。

“城里就是这点不好，车辆太多，容易堵车！”林翔抱怨说。

柳如花还沉浸在刚才的广告中，大城市的开放和包容让她震惊。她看见随处可以见到大大小小的广告招牌，有的用闪亮的霓虹灯包围，有的用乳白的欧式木框镶嵌，有的是纸板的，有的是木板的，还有的是金属的......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在玻璃床上，然后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应了林翔一句：“挺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堵车有意思？”林翔被柳如花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扭头看了一眼柳如花，发现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窗外，应该不是说的堵车。

柳如花还发现在城中夹杂些矮小的三四层的房子，外墙破旧斑驳，墙根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残渣溢出地面，流浪狗趴在桶边沿翻寻，街边跪着行乞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和少年。

柳如花转过头，告诉林翔自己的发现，她说城市是一把双刃剑，繁华和贫瘠并存、保守和开放同在，看似繁华似锦，内里千疮百孔。

车子沿着水泥大道缓缓行进着，约莫过了半小时，开进了高校的校园。柳如花的眼前一亮，忍不住发出赞叹声：“哇，好美呀！羡慕！”

“你也可以的！现在不是有成人高考吗？”林翔说。

“我哪有那本事？再说我也没有时间看书。”说到看书，柳如花眼里闪过一丝悲伤。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摸过课本，看一本小说也是拼凑零零散散的时间。

“我支持你！等晴晴大点，你可以带着她一起来上学。你上大学，她上小学。”

林翔的玩笑让柳如花哈哈大笑，说不定这真是个不错的建议。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定呢，一切皆有可能！

车子在行政楼前停下来了。周鹏的表兄黄致远已经按约好的时间等在了门口。他看见车牌号，走过来，拉开车门，很绅士地请柳如花下车。

柳如花跟黄致远热情地打招呼，林翔则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眼递给黄致远。黄致远推辞说自己不抽烟。

他们一起去了黄致远的办公室。柳如花打量着面前这位男士，中等身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副学究的样子。应该好打交道吧！柳如花在心里想着。办公室在二楼，上了楼梯往左转最里面一间房。

黄致远给他俩一人倒了杯水，打开屋里的暖气。房间一会儿就暖和起来。柳如花摘掉自己的围巾，放在包里。

“既然是熟人介绍的，我们就不打官腔，直接开门见山了。”黄致远坐下来后微笑着说，“我们后勤部需要一些农产品的供应，你们可以提供哪些呢？”

“我们的土鸡蛋和土鸡远近闻名，散养的鸡。是最佳的烹饪原材料......”林翔边说，边把养鸡厂的资料递给黄致远。

黄致远打开看了看，继续说：“我们相信。如果你们能提供更多的农产品种类就好了。”

柳如花和林翔面面相觑。柳如花机警地说：“你这是个不错的建议，我想我们厂未来的发展方向可以考虑向这方面发展。”

其实，柳如花以前有想过这方面，她想发展更多的品种或者做成农产品加工一条龙。可是需要大笔资金和更多的销售渠道，暂且搁置了下来。

“不久的将来，我们会给贵校提供更多的优质服务。”柳如花接着说。

“这我知道。我听周鹏说过你的事迹，相信你的为人。那既然这样，我们长话短说，可以签合同。”黄致远拿起两份早已经打印好的合同，递给柳如花过目。

柳如花很快在合同上牵上了自己的名字。双方都很满意。黄致远把合同放进文件柜，又折回来邀请他们一块吃中饭。柳如花推辞。

“我以朋友的名义邀请你吃顿饭，这总可以吧？”黄致远再三坚持，“你们第一次来省城，我理应好好招待你们。”

柳如花见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他。他俩跟在黄致远的车后面，到了学校校办酒店，虽然不大，但感觉温馨。

酒店大厅人不多，大部分是来学校办事或者学生家长，黄致远跟服务员定了间包房。他们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

黄致远让柳如花点菜，柳如花笑着说随便点，不要太贵就行。黄致远点了五样特色菜，等菜的时候三个人聊起来。

柳如花这时候才知道黄致远也是她们那里的人，他们是老乡，难怪听他说话的口音就觉着特别亲切。柳如花也得知他在这所知名安远大学干了十来年，现在小有成就。学校的工作环境优雅，打交道的人都比较单纯。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融入到这种环境来呢？！柳如花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