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过往的时候，他遇到的那些死者，有些在灵魂状态会很凄惨，有的甚至不成人形，但不管是哪一种，基本上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化作鬼魂就是什么外形。

可是，眼前的男人不同。他的死亡状态，只是窒息加上浮肿，但是现在，他的灵魂却产生了诡异的变化。

他的后背上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鼓包，这些鼓包上伴随着青筋和血管，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个即将破溃的肉瘤一样！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让整个房间陷入一阵天旋地转当中，甚至连四周的烛光也开始出现晃动和熄灭。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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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肉瘤终于破溃开来，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块鱼鳍！紧接着，肉瘤接二连三的炸开，伴随满地的腥臭血液之中，一道道鱼鳍排列规整的出现在了富商灵魂的脊椎位置。从后脑勺一直延伸到了腰部的位置！

紧接着，他的双耳也开始萎缩，和脑袋连接的部分，竟开始出现撕裂！这种撕裂仿佛带来了更加激烈的痛苦。富商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可因为后背的鱼鳍，连翻身都做不到的！

“噗嗤！”

两只耳朵掉落下来，在血泊之中开始迅速腐烂！而原本双耳的位置，则长出了一对类似珊瑚的耳朵！不过，和鲛人那璀璨绚烂的珊瑚耳朵不同，富商的耳朵是一种如同青苔一样的墨绿色，看上去十分的丑陋，也十分的不对称。

“呃……呃……”

痛苦的呜咽声中，富商的面部也开始变化，他的嘴巴开始变的更大，逐渐的失去了人的面部该有的比例，并且迅速的超前凸起！他肥胖的身体变得更加臃肿，四肢却开始萎缩。

终于，当富商的灵魂变成了一个如同遭受了辐射而变异的娃娃鱼之后，空桑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反胃。并不是眼前的情况有多残忍，而是有一种无法表达清楚的恶心。

钱翩翩也有些厌恶的后退了几步，对于灵魂竟然突变的人不像人，鱼不像鱼，有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恶心感。

九狐月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还真是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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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不由一愣，转而看向九狐月：“像什么？”

“在我们岛国，关于鲛人长生的传说有点改变。”九狐月笑眯眯地说道：“吃了鲛人鱼肉的人大部分会死，但是也会有活下来的。但是活下来的人，会逐渐的变成半人半鱼的存在！”

“他们会拥有鲶鱼一般的面孔，娃娃鱼的身体，人的灵魂带着理智，绝望的看着自己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最终只能回到冰冷的海洋之中。”

空桑立刻想到了礼堂之中的那一幕！

如果九狐月的说法是对的，那也就意味着，这是一场复仇！一场针对吃下了人鱼油脂的人的复仇！

“救……救命……”

富商痛苦的挤出几个还算人类能听到的词语。

空桑见状，走到富商面前。对方已经不怎么具备说话的功能，那么依靠询问问题来得到真相显然就不现实了。

那么现在，就只能用鬼上身的方式！

空桑将手贴在了富商的额头上。掌心传来的一阵说不出的黏腻，让空桑有种鸡皮疙瘩都冒起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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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冥，赦命阴间，地官出巡，伏幽动天！招！”

顷刻间，一人一鬼的意识融合。当空桑睁开双眼时，眼前已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游轮客房了。

“呃……今天的拍卖会还真是累人。”空桑晃了晃自己有些浮肿的胳膊。

一旁的女伴掩嘴轻笑：“你啊，可是要锻炼锻炼才是！”

空桑有些烦闷的倒了一杯香槟：“生意太忙，没时间啊。”

说着，空桑微眯着双眼，看向了自己的女伴，顿时，露出一个有点邪性的笑容。

空桑觉得，自己虽然是在鬼魂的身体当中经历他刚才发生的事情，甚至面前也没有镜子，但是依旧可以从那种脸上的褶子动来动去的感觉下，体会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多少是有些猥琐了。

紧接着，空桑一步步走了过去，肥胖的肚子先顶到了女伴，这让魂魄状态的空桑感觉自己一阵牙疼。

这种感觉……真的，自己不想再有第二次！

“讨厌啦！还没洗澡呢！”女伴故作娇羞的模样，也让空桑有些头皮一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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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假了吧！

可问题是：

“哎呦，宝贝儿，我又不嫌弃你，是不是？”

“……”魂魄状的空桑有些无语，看来这胖子富商还挺喜欢这一套。只是……自己接下来应该不用被迫看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吧。

“死相！”女伴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肥胖富商的额头，还是进入浴室准备洗个澡。

空桑再度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他暗戳戳的搓着手，刚将自己的领带解开，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奇怪……这是什么声音？海豚吗？”

疑问中，空桑有些诧异地走到了阳台门口。

阳台对比总统套房的自然要小了很多，以至于原主那肥胖的身体，竟然还有些挤不进去，这可真是离了个大谱。

空桑环顾四周，喃喃道：“奇怪，游轮上没放音乐啊……那这声音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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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之际，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空桑转身看去，客厅内却空空如也。空桑走回到客厅内，看了看四周：“刚才的声音又是什么？”

下意识的，空桑看向了那座等身高的鲛人雕像。却见雕像没什么变化，但是那双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眼睛，却仿佛是在盯着他一样。

“真是邪门了……”空桑喃喃自语着，忽然身体一顿。

紧接着，一阵窒息感涌上心头！他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喉咙，恐惧而又焦急。空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掐住自己的脖子，但是却隐隐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仿佛有一团水流一样！

他拼命的想要将那团水流咽下去，可水流却完全的堵住了他的喉咙。

“呃……呃……”

“噗通！”

挣扎中，空桑摔倒在地上。他肥胖的身体和窒息产生的恐惧，让他一时间没有办法站起来。这一刻，他恐惧的发现，整个房间内竟然出现了海水！咸腥的味道加上逐渐开始变的深邃的房间。

空桑挣扎着举起手，似乎想要打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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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天花板上，竟是出现了几只鲛人。这些鲛人在海水之中摆动着自己的尾巴，面容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们发出尖锐刺耳的音阶，如同贯穿人脑的魔音！

“砰！”

最终，空桑伸着的手臂滑落下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在最后一刻，朦胧的视线内，只有一张张鲛人那满是愤怒的俊美脸庞！

……

意识回归的空桑，看着眼前那还在匍匐的富商魂魄，无奈地摇了摇头。

“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已经死了，便黄泉路上走一遭吧。”

说着，空桑手一扬，打更锣沉沉一敲，云雾便凝聚成了黄泉奈何的大门。紧接着，空桑缓缓起身，引领着富商的魂魄，吃力的来到了奈何桥上。

“呜呜呜呜呜……”

“嘿嘿嘿嘿嘿……”

一时间，呜咽声、怪笑声混杂在一起，仿佛嗤笑着富商男人。紧接着，黄泉水鬼们纷纷爬了上来，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富商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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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无奈地摇了摇头：“虽不知道你是何人，但由此看来，你生前还是做了不少恶事。为富不仁吗？既然如此，便先去黄泉洗净罪孽之后，再定夺未来之事吧！”

顷刻间，黄泉水鬼们怪笑着抓住了富商的魂魄。

富商的面容满是惊恐，他已经彻底无法说出人类的语言。但眼神当中，依旧满是求救之色以及商人的市侩，仿佛只要空桑救了他，他就能够给到空桑丰厚的报酬一样。

空桑没有理会。

因为奈何桥上的规则是绝对的。也并不是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被拽入黄泉之中。实际上，只要生前有不可饶恕的罪恶，都需要在九狱九泉当中过了一遭，洗净罪孽，才能进行下一个环节。

空桑走下了奈何桥，云雾顿时消散。

旋即，空桑收起了打更锣之后，缓缓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鲛人做的。而且，鲛人的表情非常愤怒，我想……这应该就是复仇了。”

钱翩翩眉头紧锁：

“可问题在于……我们目前所能够知道的，激怒鲛人唯一的事情，应该就是他们品尝了人鱼油脂。但是，参加拍卖会的人几乎占据了这次游轮上九成九的人。”

“而且，除了我们和这个岛国的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人鱼油脂，为什么单单是他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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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不得而知。”

说着，空桑下意识看了一样鲛人雕像，却忽然皱了皱眉：

“这雕像……”

“不对，我们刚才进来之前，雕像有被人动过吗？”

“没有人动过。”赵悦呈忽然说道：“我是最早发现这个人死了的目击者之一，当时是他的女伴慌慌张张批这个浴巾就出来了，说自己的男伴死了。”

“当时，鲛人雕像就是放在这里的。”

“那就奇怪了。”空桑不解地说道：

“我在鬼上身的情况下，看到那富商死亡的时候，的确就是躺在这个位置。可是，当时眼睛的角度去看那鲛人雕像的时候，是正好可以和对方的双眼对视上的。”

“可是现在……眼睛的角度却变了。或者说，这个雕像本身，应该是被人动过。”

出马仙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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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富豪的女伴在看到富豪死了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求救，而是先搬动了这个雕像？不应该吧，这没有道理的。”

“的确没有道理……”空桑却忽然说道：“死物是不可能，可如果……这雕像当中……是活物呢？”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雕像本身……就是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