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过去后，快马加鞭的日子一下就停了下来。

不过学校却并不着急着放假，而是要留下这些人在学校再待几天，等成绩出完，老师讲完试卷再放人。

不过话虽如此，考完试后，大家的心基本上就已经全野了，都盼着回家过年，除了对最终的结果有点担心之外，根本无心学习。

但在离校的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胖燕忽然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她怀孕了。

说这话时，她是带着笑的。

她的脸原本就圆圆肉肉的，还架着一副眼镜，满脸都带着即将为人母的温柔。

班上的人被这个消息给炸得鸦雀无声。

之前大家一直说她胖来着，但却从来没有人往她怀孕这一方面想。到了冬天大家都裹着厚厚的衣服后，就更没人看出来了。

班上的人静了几秒后，随后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真的啊？”

“恭喜老师！恭喜老师！”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

……

刘燕倚靠在讲桌上，笑着静静的等台下的人安静下来，然后接着宣布下一个消息：

“下学期我就无法带大家了。”

讲完这句话后，台下的人又安静了下来，只是许久都没有爆发出之前那样的尖叫声。

刘燕接着说道：“非常抱歉，本来是打算早点和大家说的，但怕影响大家考试的心情。”

台下还是没人说话。

在所有的高二年级班主任中，刘燕或许是工作能力最差的那个，但绝对却是最有人情味的那一个。

她对学生的成绩和叛逆束手无策，但却对每一个学生的心理和生活都非常上心。

还记得不久前的一个月，气温陡然降了下来，班上住校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感冒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学校出门很麻烦，医务室的药又比外面要贵，刘燕就自掏腰包去外面给他们买药。

因为热水在冬天是个非常抢手的东西，她就用办公室的热水壶烧好了，一个个的替他们把水杯灌好…

这一桩桩一件件微小的事情，在当时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在这种即将离别的时间里却又像离散的线珠一样陡然串和了起来，头一次让人觉得，原来这么的美。

班上的气氛突然沉了下来，刘燕也不想让班上的气氛这么伤感，就提议说她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好，让大家都帮忙想想办法。

班上的气氛这才重新热了起来，吵到年级主任来了好几次都毫无办法。

他站在凝了水雾的窗户外往里看了好几眼，或许也是看着要分别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事情发展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班上的人都开始摸起了刘燕的肚子。

刘燕也配合的撑着肚子从第一组第一个走到最后一组最后一个，让全班人都摸了个遍。

但其实她的肚子还只有四个月，小腹只是微微隆起，但班上的人就是兴致勃勃，仿佛已经看到了孩子出生后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这种离别的伤感气氛，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学校停起了电。

原本大家都还想着怎么混完这最后一个晚自习。

可灯一暗，就全都鬼喊鬼叫起来，教室里的人全都冲到了外面吹冷风。

本来其实大家都不太敢出去，但不知道是谁最先起的头，后面大家就一股脑的都冲出去了。

但白奈水毕竟是混过三年高中的人，对于这种小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只是坐在座位上不动，枕着脑袋，偏着头看着窗外。

向南也没有出去，教室里全空后的一瞬间，他就来到了白奈水身边。

他坐在白奈水前面的那个座位，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枕着头，不过眼神却是看着她。

在黑暗的笼罩之下，两人都没有白天那么小心翼翼和紧张了。

向南伸出手，勾了勾白奈水的小指：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白奈水把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有一点。”

但不用说原因，向南也都明白。

刘燕的突然离开好像提前就把班上的人拉入了毕业时的伤感气氛。

高中的记忆其实对于白奈水来说过于久远。

她只记得高三最后一学期，班上的人都在忙着保送和自主招生的事。

大家每天都往各个城市和各个面试和考试奔赴，教室上课的时候座位经常无法坐满。

最后，就这样毕业了。

好像都还没有好好说再见，就都不见了。

教室里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跑出来了，但对面那栋楼高三的重点班却没人跑出来。

而且几乎是在灯暗的那一刻，他们就一个个的拿出了自己抽屉里，原本是寝室里挑灯夜战的小灯。

因此，其他教室都是暗的，但他们的教室却亮起一盏盏小灯，映照着一个个专注的面庞。

这就是高三，他们的高三。

白奈水看着对面教学楼的那些小灯突然就有点恍惚。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但最后还是无法自拔的陷入到这种情绪里面。

向南起身，突然轻轻抱着了她的头，然后他说道：

“奈水，我们考一个学校吧。”

白奈水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虽然光线很暗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但白奈水还是通过他的语气听出了他的认真。

那语气好像就是在说，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白奈水一时被他的认真语气给震到。

但最后她却忽然笑了笑，心头那股认真一下就被吹散了。

这种轻易就能做出的承诺份量同样很轻，更何况还是在十字开头的年纪。

因此白奈水的内心虽动了动，但只是轻飘飘的回了句：

“嗯。”

向南看出了她的漫不经心，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嘴巴抿成一条薄线，眼中的光亮敛了敛。

但如果两人要是真的想要考在一个学校好像也不是一个难事，这次向南终于不负众望的考回了年级第一，而这次白奈水屈居年级第二。

但白奈水的胜负欲却在他身上不起作用了，反而打心底里替他感到高兴。

她坐了起来，把脸贴在向南的手上，笑眼盈盈的看着他说道：

“恭喜你啊，年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