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又一次站在一起吃东西，楚楚嘴里塞满了食物，突然想起来，问卫齐：“你那天为什么突然生气啊？”

卫齐不好意思地低头：“我……怕你看不起我。”

楚楚哦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说：“卫齐，你超级好的。”

卫齐抬头看着楚楚：“但是很多人都看不起我。”

楚楚敲了敲卫齐的脑袋，凶巴巴道：“那是他们没有眼光，反正在我眼里，你超级好，就比我的爹爹和大哥二哥差那么一点点。”

说着，还用掐起小指头比了个很少的手势。

表情严肃的女孩，眼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卫齐只觉得自己这些天里仍然没办法放下的难堪与自卑一点点散去，转而化成了无穷无尽地流淌在心里的暖流。

陶楚楚，她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吗？

“卫齐好感度上升5，目前好感度55。”

楚楚吃完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想起来以及怀里还有专门包装好的点心，她掏出来递给卫齐。

“喏，这是给你的回礼。”

卫齐低头看着小姑娘手里用手帕包着的糕点，愣愣地接过，手帕质地柔滑，但这过程中无意碰触到的女孩的手，却更柔，更滑。

卫齐的心跳一顿。

“卫齐好感度上升5，目前好感度60。”

楚楚借口支走小雅，就往之前偷溜出去的狗洞那里走去。

爬狗洞出去后，楚楚一路直奔去找卫齐。

果然在上一次的街头看见了他，她小步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开心地喊：“卫齐！”

卫齐抬起头，看见楚楚后，脸上也漾起了一抹笑容。

“你怎么出来了？”卫齐问。

“我偷偷跑出来的，爹爹他们不知道。”楚楚拉起卫齐的手往闹市中心走，“卫齐，我们去买好吃的好玩的。”

卫齐顿了顿，“陶楚楚，我……”

楚楚看了他一眼，笑道：“没关系，我带了钱的，快走啦。”

楚楚去了上次买绿豆糕的地方，要了两份，捧着热腾腾的糕点，她把其中一份递给卫齐：“喏，尝尝，这个超好吃。”

卫齐已经没有吃过热的食物了，他低头咬了一口纹路精致的绿豆糕，软软的，甜甜的，入口就化在了舌头里。卫齐抬头看着笑眯眯一口半块绿豆糕的小女孩。

忽然开口问：“陶楚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楚楚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我还怕你觉得我脾气不好不想跟我做朋友呢。”

卫齐愣了愣，没有想到小女孩也会跟他一样，怕对方不想跟自己做朋友。

就在卫齐愣神期间，楚楚已经吃完了一盒份量并不多的绿豆糕，她眼珠子咕溜溜一转，狡黠的光芒乍现，下一瞬她就抓起卫齐盒子里还剩下的绿豆糕塞进自己嘴里，含糊着说：“既然你觉得我对你好的话，那就是真的好了，爹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卫齐，以后你要加倍对我好，不对，从现在起就要加倍对我好。”

卫齐看着嘴里鼓囊囊一团的小姑娘，弯起眼睛就笑了，他重重地点头：“恩！”

卫齐发誓，以后一定对陶楚楚很好很好，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两盒绿豆糕，楚楚吃了一盒半，吃饱后她又去买了两串糖葫芦，最后还是吃了一串半，快逛到集市尽头的时候，楚楚看见了有手艺人在捏泥人，她眼睛一亮，兴冲冲地就跑过去。

“叔叔，你能捏一个我和他吗？”楚楚指指自己，又指指身旁的卫齐。

手艺人看了一眼楚楚和卫齐，心里啧啧称奇，这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穿着更是不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倒是这男孩，长得倒是精致，但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想来是街头乞讨的乞儿，这两位怎么会走到一起？

他心里奇怪，但不会多问，见小姑娘掏出好几块大洋，便点点头，爽快应道：“可以。”

等了有一会儿，泥人才终于捏好了。

楚楚捧着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泥人递给卫齐：“给你，可要好好保管哦。”

然后又宝贝地收好卫齐的泥人。

卫齐看着手里乖巧可爱的小泥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陶楚楚真可爱呀，捏成泥人也这么可爱。

“卫齐好感度上升5，目前好感度65。”

楚楚看了看天色，对傻愣愣盯着手里泥人看的卫齐说：“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卫齐，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这么快她就要走了吗？卫齐心里不舍，但也没资格挽留女孩，他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她这么小一只，又长得这么可爱，一想到万一在途中被坏人拐走他就觉得胆战心惊。

想到这里，卫齐叮嘱楚楚：“明天我在那个狗洞那里等你，你不能单独一个人上街来找我。”

楚楚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安静了一会儿后，楚楚又问：“卫齐，你为什么会去当乞丐？你家人呢？”

卫齐听到这个问题，垂了垂眸，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最初被小姑娘发现自己是乞丐时那么难堪自卑，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看不起自己，这个世上，陶楚楚是唯一不会因为自己是乞丐而看不起他的人。

所以他知道陶楚楚问出这句话没有恶意，她只是单纯好奇。

卫齐沉默了一会儿，才答：“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一个行走大江南北表演的马戏团的团长收留了我，后来马戏团生意不好，很快就濒临解散，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老团长，老团长又在长途奔波中得了病，最后我们不得不停留在沪北城，我去过很多地方想找一份工作挣钱给老团长买药，但是没有一家愿意雇佣我，所以我只有乞讨。”

“对不起……”楚楚抱歉地看着卫齐。

卫齐也看着她，露出一抹笑来，他语气轻快地说：“没关系。”

“那……”楚楚犹豫着开口，“现在老团长呢？”

“前年冬天，他没能熬过去。”说到这里，卫齐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的高墙，“到了。”

楚楚也停下来，她看了一眼墙角的洞，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孩，“卫齐，我……进去了。”

“恩。”卫齐轻声说。

楚楚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卫齐，正要转身爬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男孩的喊声——

“陶楚楚。”

楚楚回头。

“我不会一辈子做一个乞丐的，总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做朋友。”

楚楚眼睛弯成一个小月牙儿，灿烂得像是六月耀眼的小太阳，她坚定地回答说：“恩，我知道。”

之后的每一天卫齐都会来这里接楚楚，然后两人一起上街去玩，有一次卫齐还在楚楚的央求下带她去看了自己住的地方。

不过是是一个破庙里用破烂衣服铺成的床，也不知道小姑娘在稀奇什么，她甚至还打算躺上去试试睡起来怎么样，卫齐连忙拦住了她。

她身上衣服这么漂亮干净，蹭脏了就不好了。

而小姑娘以为的这么多天偷跑出家没有破绽其实在陶奉和陶北陶南眼里满是破绽，不过他们没有明说，而是在多日的观察后，老早就等在两人接头的位置。

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小姑娘就东看西望地停在被杂物掩藏起来的狗洞前，她蹲下去正准备爬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声厉喝。

“陶楚楚！”

楚楚身体一抖，回过头就看见自家爹爹一脸愤怒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