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看，仅凭你掌握的那些已经足够了，譬如扶贫项目款，譬如与女人中间的肮脏事儿，譬如山庄，再譬如别墅，还有很多很多，哪怕是利用村支书害我们的那些事情，都可以抖落出来，我知道，你手头还有实况录像的，对不对？”

高志远说点点头，说：“行，我马上就着手准备。”

“傻呀，那种事情能在办公室做吗？绝对不可用单位的电脑处理，小心背后有鬼，等晚上回家，关起门来做，连老婆也要防着点，懂我的意思了吗？”孙超圣说得很认真。

高志远说：“只是有点儿可惜，小董手头的那些资料好像已经没了，要不然那才是最有利的证据。”

“你只管做自己的，不要沾染其他人，明白我的意思吗？”孙超圣又想起了一件事，交待道，“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对任何人，在任何场合都不要说，特别主意一点，那就是一定不要跟新来的吴副总露出一丝一毫的相关信息，面上要保持一团和气，更不要对上级领导评头论足。”

高志远一愣，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他是老东西的人？”

孙超圣点点头，说：“你知道姓庞的为什么把他安插到咱们这儿吗？说白了，就是让他来做卧底的，关键时刻还是个消防员。”

高志远笑着说：“他是领导，我只是个打杂的，怎么好盯他的梢呢？”

“不想盯是不是？那好，就等死吧！”

见孙总冷下脸来，高志远忙解释说：“我是担心万一被他觉察到了，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跟我装傻是不是？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他是姓庞的专门安插过来的奸细。”

“怪不得呢，我一直都没弄明白，从省公司纪检部门调个人过来干嘛，一不懂业务，二不熟悉管理，原来是这么回事。”

孙超圣叹一口气，说：“要不说形势严峻嘛，不知道你看没看透，如果扳不倒他，他可能就能就会吃掉咱们。”

他竟然用了“吃掉咱们”这个词，很明显，他这也是在拉拢自己，想让自己自觉不自觉地就跟他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这件事说开了后，孙超圣就此打住，问起了庞耀宗来分公司的目的。

高志远就把他想把冯大志安置到良种繁育基地的意思说了出来。

孙超圣听完后，说：“也好，他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一切顺从着他。眼下咱不跟他犯拧，免得无事生非，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高志远问他：“你不会真的把冯大志打发到山沟沟里面去吧？”

孙超圣说：“该去就得去，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可冯大志本人绝对不会同意的，万一急火攻心，再犯了病怎么办？”高志远有些着急。

孙超圣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冯大志那不是真病，他是装病，是在胁迫之下采取的下策。”

“可我怎么都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这恰恰说明，那个小子经过了这次生死波折，比你成熟多了。老高，我告诉你，冯大志看上去完全失忆了，那倒不是个坏事，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掌握的内幕很多，仅他手上的就足以把老东西搞进去！还有，那就是刘玉峰的死，肯定是个阴谋，但愿能早一天揭开谜底，也算是帮他洗清冤屈，平反昭雪。”

高志远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了酸楚。

两个人推心置腹谈了半天，接近下班的时候，高志远才离开。

他去了一趟综合办公室，见周巧然正在盯着电脑看。

周巧然抬头看见了高志远，忙站了起来，说：“高副总，我正想找您呢。”

“找我有事吗？”

“恩，我想麻烦你个事儿。”

“有话直接，用不着那么客气。”

周巧然稍加思索，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说：“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冯大志？”

高志远一愣神，问他：“你找他干嘛？”

周巧然说：“我想跟他说说话。”

高志远说：“过几天他就来上班了，到时候再说不成吗？”

周巧然摇摇头，说：“我还是想早点见到他。”

“为什么？”

“我就是想快点见到他，越快越好，高副总，你帮帮我好吗？”

高志远见周巧然的眼圈都红了，自己的鼻腔里也跟着一阵泛酸，说：“你这个时候见他，会不会刺激他？”

周巧然摇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觉得恰恰相反，也许会唤醒他更多的记忆。”

“对了，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吗？自己跟他联系就是了。”

“我都很久没主动打他的电话了，担心他……”

“担心他惊喜过度吧？”

“说不上真的会那样。”

高志远没有立马答应她，他在想，周巧然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找冯大志呢？并且还那么急切？

不会是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可又不便多问，就说：“我就是觉得见了面之后，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你能不能接受得了。”

周巧然说：“他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

“真的？”

“嗯，真的。”

高志远稍加思量，然后说：“那好，我回办公室一趟，他家的电话号码记在号码簿上。”

周巧然以为他想逃脱，说：“你不是有他的手机号码吗？”

高志远说：“直接打他的手机不合适，还是先问一下他家里人吧，合适的话咱们再过去，你说好不好？”

周巧然答应了下来，说：“那我等你消息。”

高志远点点头走了出去，没顾得上跟综合办公室里的人打一声招呼，就匆匆忙忙去了二楼。

其实，他刚才是跟周巧然撒谎了，并不是回办公室找电话号码，而是直接返回了孙超圣的办公室。

孙超圣得知周巧然要去看冯大志，蹙眉想了想，说：“我觉得倒也不一定是个坏事，这样吧，你联系一下冯大志，就说请他吃顿饭，看他的态度再说。”

高志远问：“要不要把周巧然想见他的事情说出来呢？”

孙超圣说：“这个嘛，可以说，冯大志不会拒绝的。”

高志远答应下来，直接拨打了冯大志的电话，告诉他：“那个小周，周巧然，已经调到我们单位来工作了，她想见见你，跟你说说话。”

听上去冯大志很平静，平静得都让高志远吃惊，他说：“行啊，我也很久没见你们了。”

高志远说：“我们不是刚刚见过吗？”

冯大志说：“我说那个小周。”

高志远问：“你还记得她吗？”

冯大志说：“认得，当然认得了。”

“那你说，她是谁？”

“是……是个女同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