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躲在角落，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目睹了神冰冰碎一切的神奇。因为信息不透明，互相之间不信任，向东觉得这一个为自己开脱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了不让李大记恨，巧舌如簧地编着瞎话，眼见李大的表情缓和，向东喜不自胜。

“其实我也是受害者，跟着齐格这么多年，一分钱没赚到，还得偷偷摸摸地干坏事，受尽屈辱。尤其是这次出行，齐格要求我怎么下贱怎么演，务必让倪浴相信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读书人讲究风骨，我怎么就得这么贱，没事儿就下跪，你说我冤不冤？”向东越说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向大人，说话是要讲根据的，您今天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下，他日到了国君面前，千万别否认。”李大不相信向东，鳄鱼的眼泪肯定没安好心。

“人就是喜欢先入为主，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向东还不死心，继续游说。

“我李大，明人不做暗事，我相信你，但不相信国君会背信弃义，这一定要有实证才行。”李大看起来大条，实则心思细腻。他也是读书人，只是书没读好进了武行。

“时间会证明一切。”反正陈富众也活不长，没了护崽的老母鸡，李大什么都不是。向东只需要完成此行的任务，就皆大欢喜。未来，是留在齐格身边，还是归顺倪浴，全看两位恩主给他什么样的前程。

“既然需要时间证明，咱们也别废话了，快马加鞭，吃的土比空气多，省着点劲儿。”与未知相比，李大更相信眼前。年纪轻轻像个官场老油条，还时间能证明，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你看，你又急！你得相信我！”向东反复强调，但李大似乎无所谓，或者说根本不信。

“这重要吗？”李大不耐烦。白天，向东嘟囔个嘴不说话，跟谁欠他八百吊钱一样；晚上赶路要全神贯注，他倒好，说起来没完没了。

“很重要啊，我很看好你，想和你做朋友。”

“向大人，朋友？谢谢您的抬爱，回京之后，您别忘了我就行！”李大这话透着鄙夷。向东的傲慢和怯懦会因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李大不相信他口中的真心，更不相信水银是国君所为。向东当别人是傻子，为了自己的清白，什么都能编。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无诚信、无底线，他的每一句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任。

“什么话！我怎么会忘了你，以后还要同朝为官，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合作呢！”还有五天六夜，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向东只能行安抚之策。

“我谢谢向大人，还是别说话看，我满嘴都是土灰，难受得很。”

“我这有清水，你拿去漱口。”向东扯下皮壶，欲扔给李大。

“多谢向大人，您扶好马注意安全，我自己也带了水。”两匹快马并排走，向东在里，李大在外。天黑路陡，李大不踏实，荒郊野外，冷不丁冒出个猛兽也实属正常。最好的夜行方式，李大在前开路，向东垫后。仅仅因为向东胆怯，放慢了行程，李大觉得没必要。“向大人，咱们星夜兼程不就为了快点回国吗？并排前行速度太慢，一前一后最为妥当。”

“我在前，你垫后！”向东脑子转得快，快马加鞭，赶到前面。

李大摇摇头没说话，默默地跟在后面。在李大看来，开路要比垫后危险；但向东似乎觉得，开路比垫后安全。既然向东甘愿冒险，李大何乐而不为。

忽然，“咔嚓”，清脆的骨折声打破寂静，紧接着“哎呦”的惨叫，向东翻下马。

“向大人，您怎么了？”李大关切地问。“您的腿怎么样？”李大以为向东骨折。

“我没事儿，是马！”向东摔了一个跟头，但还好没伤到筋骨。

马跑得太快，被路边的树坑绊倒，前腿骨折。马痛苦地趟在路边，流着眼泪，呼呼地喘着粗气。李大仔细地检查树坑，又摸了摸马腿，去路边砍了几个树枝，把马腿固定住。如果是在战场上，这马肯定被杀，至少不能留给敌人。

“杀了它吧，死畜生，害我摔跤。”向东狠狠地说。

“杀了他，你腿着走吗？养好了，这马还能跑。”李大心地善良，不忍心杀生。

“不能因为这个畜生耽误了行程，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

从一个人对生灵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善恶。李大出离愤怒，“你骑我的先走，我看看附近有没有卖马的，去买一匹，然后追你。”李大想找个人家寄养这匹马。

“我们肯定要共进退，我陪你去买马。”

陌生之地，深更半夜，找个驿都不容易，更别提买马了。然而，无巧不成书，他们没走多远，隐隐约约看到了灯光，可能是个村子。

“李大人，前面有光！太好了，肯定能买到马，我们有救了。”向东兴奋地说。

“小点声，我去问问。”有光不一定是好事儿，李大提高了警惕。对乡下人来说，点灯熬油是奢侈的，习惯早起早睡。能点灯的人家，一定是大户人家，好消息说不定有马，但也可能潜藏着危险。

“等等我！”向东牵着马，跑不快。

“向大人，您就不能消停会儿在这等着吗？万一我出个什么意外，你也好接应。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需要团结协作！”李大不等向东回答，奔向宅子。

向东虽然不乐意，但李大是对的，只好等在原地。刚刚太鲁莽，应该让李大在前开路，结果自己摔了一跤，这是替李大挡了一箭。向东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锦盒，一阵紧张，汗毛立了起来，“锦盒呢？”黑暗之中，向东好像看个人影，但又好像是错觉，没在意，竟遇到了飞贼。“李大！李大！”向东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敲门的李大被向东吓了一跳，“怎么了？”

“锦盒！锦盒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