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众野惯了，周围的朋友也都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第一次遇到向东这种身板单薄的读书郎，免不了一顿奚落。

“你平时也不练练腿脚。”

“你以为全世界都像你家那么有钱，想干嘛干嘛！”向东没好气，平白无故又被损一顿，后悔答应来。

“得得，反正快到了，慢慢走吧。”

志国和同僚们还在研究稻苗的生长周期，陈富众带着向东走过来，“这位是？”

“啊，我的一个朋友向东，禹城人，志国师兄，请问你这里有懂水利的人吗？”陈富众自来熟，冲着在场的官员们点头。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不管大司马如何其中陈富众，这里毕竟是志国牵头，自然不能被陈富众牵着鼻子走。

“是这样，虽然我们禹城三面平原，但是在西北方向邻近折多，折多的雪山下是阿诺多河，每年开春之后，积雪融化、河水充沛，一直持续到秋收，是非常好的水源。但禹城地势高，阿诺多河躲着高地，直接流向下游城市。”

“你的意思是，开条运河将阿诺多河引像禹城？”志国问。

“理论上可以这么操作，但我真不知道可行性，毕竟我不懂水利，以前总听大人们说，要是阿诺多河能流到禹城就好了。”向东谦逊地回答。

“也不是不行，就是耗费人力物力太多，要回禀了大司马大人再做决断。”志国听说过向东，穆青之前来问过禹城向家的情况。

“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大司马府了？这算帮你们解决了一个问题吧。”陈富众开心不已。

“能不能回去，要大司马听了在做决断，你且跟同僚们研究稻苗，向东，你跟我去见大司马！”引阿诺多河进禹城不是新想法，之前大司马就曾有过这个念头，劳民伤财，所以才把提高稻子产量作为重点。

“我也要去，这主意是我想到的。”太阳当头照，蚊子多，一脚陷下去鞋都拔不出来，陈富众想尽快离开这。

“的确是你出了力，师弟啊，你是真不知道师傅用心良苦吗？”志国口苦婆心地劝慰。

“什么意思？”

“这块试验田的土是内陆运来的，这里的稻苗，未来是要种在禹城，兄弟，你正在参与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世试验，如果我们能培育出适合内陆的稻子，你的名字会进入史册。”

“进步进入史册有什么关系？我就想活得简单点。”陈富众四肢酸疼，五体乏困，完成任务就该回大司马府休息。

“说了你也不懂，一起走吧。”师傅的良苦用心怕是白费，这孩子就算绝顶聪明没有责任心，也是草包一个。师傅向来重视学识和品行，陈富众这个人品行差了点，学识还不知道。

齐格没想到陈富众能把向东找来，其实，他在试验田也是想看其度量和耐力，如今看来度量还不错，耐力差了些，才吃了点苦，就耐不住要做逃兵。

“正好你都在，志国，你去把阿诺多河的水图挂上。”

将阿诺多河引像禹城，至少要一百万人，十年来完成。向东研究过可能性，由低向高引水的代价太大，河道向下挖，越挖越深，形成一个百丈纵沟。

“我们老百姓做做白日梦，引阿诺多河到禹城，大司马竟然已画好走势图。”向东惊讶地夸赞。“是因为经费不够吗？这可是利民的大好事。”

“劳民伤财，我们国家大搞水利工程，势必引起走遍诸国的关注，不想因此而引发战争。”从利民来看，这项工程一定会得到老百姓的用户；但是从全局来看，凡事有利于西南国发展的事儿都能引起周边诸国的猜忌。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确难办。”陈富众好像明白师傅的担忧，西南国的富庶本来就招人眼红，如今将阿诺多引向内陆，势必引起邻国的紧张。

“诸位是国之栋梁，不如帮我想想如何安内攘外。”

“师傅，没想到种水稻能引出这些问题，是我目光短浅。”看着水图，陈富众心潮澎湃，他从一颗小稻苗看到了国家的未来。“您是担心我们让阿诺多和改道，会影响下游的其他国家，他们会因为水源找我们麻烦。”

“苗国在这，他们的水利灌溉也依靠阿诺多河，如果某一年春天推迟到来，水量没那么充足，而禹城的地势更低，他们就会没水喝，就会来和我们打仗。”

“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怕什么？”

“战争的代价是什么？血的代价，那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是有温度的人人。”齐格希望学生们不要把生命看得很简单，尊重生命，才能善待生命。

“师傅，您的意思是我们还要考虑阿诺多河对下游的影响，万一水量不足该怎么办？”陈富众佩服齐格的战略眼光，不止眼前的小利，更有长远的忧虑。

“没错，我们不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要知道水量不充沛的时候，在百丈深沟之中，水是引不到梯田的。”

齐格的一句话点醒了陈富众，“还真是，我们只看到了水量充沛对灌溉的好处，如果劳民伤财赶上水量不足，而引发战争，那可真是内忧外患！师傅，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暂时还没有，这是我留给你们三个人的课题。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我给你们三天时间狂欢，第四条来明知堂，给我解决方案。”

“师傅，您这哪是放假？说好了三天狂欢，还得想解决方案。”陈富众耸耸肩。

“陈富众，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什么意思？”

“明天你就知道了。向东，本来我无意收你为徒，但你能放弃成见帮助陈富众，说明你还有底线和良知，所以如果你愿意，也来明知堂报到。”

“真的吗？”向东不敢相信，“真的吗？大司马大人！”

齐格点点头，瞪了陈富众一眼，“没事就退下吧，陈富众别忘了明天去看榜，必须去，不能不去！”陈富众应该已经猜到结果，齐格希望他能去看榜，要吸取教训，从失败中站起来，才有资格做齐格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