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跟其他人讲。”

余生刚走出那个地方，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郑敏敏站在他进那个地方的门出来，那个女孩有点忧伤的伫立在那里，忽闪忽闪的眼睛。

余生走近她身旁对她说，很严肃。

郑敏敏轻嗯了声，点点头，“知道。”

脸色淡然到要苍白的少年，他微眨了眼睛，又低下了头看了看地面，突然抬起头来，拾起眸子看已经没正形的女孩。

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已经变成苟延残喘的模样，可她还是很坚强的站在世人面前，并且对世界保持微笑，始终如一地面带笑脸：世界，你好，我不欠你你不欠我，我们彼此安好。

明天的希望，让我们忘了今天的痛苦。好的爱情是你透过一个男人看到世界，坏的爱情是你为了一个人舍弃世界。可最后却认为，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倒说它欺骗了我们。

请记住，我们都是坏孩子，世界没有对不起我们，而是我们对不起这个世界，还请善待好自己。

两个男女在路边等来了一辆公交车，他搀着她你前我后的上了公交车，扶她上车途中投了两人份的币。

郑敏敏选了靠窗的座，余生直走到她旁边坐下，他静默无语地端坐在她旁边，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没人掏出手机玩。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有意无意地向自己投来，不禁吞了吞口水咽下，转头看向窗外，心里感到莫名有些不安，心脏也砰砰地跳，不一会儿脸色变得羞红，火辣辣的发烫。

他看她手上握住的拐杖被抓得很紧，指甲有几分嵌入拐杖中的意思。他不禁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口中轻语：“肩膀借你。”

话未毕，他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肩上紧，贴在上面。

郑敏敏翻起双眼偷看了下他，靠在他结实的肩上的她眸子里只看得见他尖尖的下巴，她微眨眼皮，泛光的双眸紧盯那像瓜子的下巴发愣。

几分钟后，到了站点，下公交径直奔向学校，在校门口被保卫工作人员询问了会儿，说是询问不妨说是随口讲几个简单问题，随后便放人进校了。

这个时间点，已是午休。同学们大多数已经完成了吃饭这个艰巨的任务，只有少数人落了单，还在食堂徘徊，优雅的摆弄手指掐饭。

“你要去哪？”

余生缄默。

郑敏敏又问：“食堂？”

他抬眸看了一眼草坪对面的一栋房子，像看傻子一样只是扭头看了下她，还是没讲话。

“你困吗？”

余生摇摇头，附上一语：“不困。”

他抬起脚步欲要向前走去，刚拾起脚走了几步，一个转身回过头来走到她面前，“走吧。”

他扶住了她一只手，想托住她下台阶，下一秒郑敏敏拽住他，质问他：“你故意的吧？我脚不好还让我走台阶？是怕我死得晚还是怎么着？”

她讲得很激动，余生听得嘴巴直抽，恨不得连同自己一起抽几个大巴掌。

“走文化走廊不香吗？”郑敏敏瞥一眼余生，歪着嘴独自向左走。余生做了一个深呼吸，从鼻孔里吐出一鼻子的浊气，无奈的摇摇头跟上，并扶住她。

“别碰我，我自己能走，我脚又没断。”

后面的话她讲得很轻，似是在说悄悄话。可还是传进了余生的那双耳中，关键词也被他捕捉到了。

榆木脑袋！

这是她的原话。余生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咀嚼这话的意味，不禁讪笑出声，随后耸耸肩，抿唇不语地快步上前扶住。

“累吗？”

“累你妹！”

突然一声嘎吱响，地上的一根小树枝被郑敏敏拄着的拐杖敲碎成了两小段，被击中的那小部分变成了多个碎屑的木疙瘩。

余生浅笑着蹲在他面前，“上来吧，我背你走。”

“谁要你背？”

下一秒她就违心的扑到他背上，脸紧贴在他背上，嘴中嘟囔着话，“给老娘滚快点！”

“嗯。”

午间，即将入眠的校园有一道大一小的人影在春的微光里闪烁，脸上都堆起了笑。离食堂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郑敏敏喝止了余生，脚上赶忙停下，整副身体差点没倒地，与地上来一次亲密接触，啵唧上。

咚！

没等余生把锁住她身体的手松开，郑敏敏就自己从他背上挣脱了下来，咯噔着地。

“没出息的家伙。”

她将拐杖弄好，拄着走了，还落下话轻碎几句，“男人？才没几步就出汗了，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没用？

的男人？

余生嘴角抽了抽。

自己都把她背到这了，居然说他没用！卸磨杀驴也不带玩这么绝的。余生叹一声气，嗝屁一样跟在她后面磨磨蹭蹭地，不紧不慢看着她的细声慢气地走动。

龟速般地步伐踩得很踏实，一步一脚印，余生看着她踩出的点眯眯眼，突然脸上露出一抹甜滋滋的微笑。

那笑很阳光。

偏午后的阳光从天堂漏出的洞倾倒到人间，斜射下来的那抹光辉至天窗撒下来，铺在了食堂门口的人影上。

随之那道人影没入了阴凉地，影子长眼睛似的隐藏在了黑暗中，不见任何踪迹，无声息地沉静在其中。

她搭上他的肩，他扶着她的身体往前走，一步步走上台阶，跨进食堂大门。彼时迎来了食堂大叔的招待，大叔嬉笑出声：“同学，你们高三吧？”

余生看了眼面前围着围裙的大叔，眉角松了下，轻点头嗯了声。郑敏敏比余生客气多了，白了眼余生，装作不高兴模样蹭了下他，搭着余生停在原地，转头跟围裙大叔搭话。

“大叔，你们今天都做什么菜呀？”

“今天有花菜炒肉，还有土豆肉丝……比昨天丰富多了。咦？你们没吃过饭吗？”

郑敏敏挠挠眉梢，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笑，抿抿嘴说：“没呢，我们刚从外面回家。”

回家。

这个词既陌生又熟悉，它像一道枷锁，紧紧地困住我们，让我们在其中感受温暖与喜乐，它教会我们学会生活的奥秘。

这个时间点的菜已经被收到后厨，有些菜已经凉透，围裙大叔让他们自己去后厨打菜，余生看了看郑敏敏，郑敏敏也看了看他。

“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打。”

余生把郑敏敏扶到就近的位置上，听了她的嘱咐，上后厨打两人份的饭菜，一手提一盘出来。

啪嗒！

“希望够你吃饱。”

“几个意思？”

……

一切都像是提前计划好的一样，每逢考试，余生的成绩都次次下滑，甚至一次比一次低，全班不少同学把目光投到了他身上，部分女生都忍不住亲自来询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说出来一起解决之类的话，可他始终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