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婆子的口供，现在人已经被我看押起来了，你若需要，随时可以将她提出来。”

赵瑾尧将一叠口供递给花月，从行为、语气还是感觉，都给人一种可靠踏实的感觉。

花月接过口供，看清那个婆子所交代的真凶——没什么意外的，正是云二夫人所为。

“云夫人风评一向不错，心善礼佛，待人也算亲和，云大人后院的那几个小妾的孩子她都留下了，没道理会不容你这个侄儿小妾的……”

“应该是云二老爷指使的吧！”

赵瑾尧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嗯，云大人唯恐你的孩子出世，会影响云宏生和巡阳王府的亲事。所以……终究还是我的错！”

“不关你的事。”花月没什么精神的回应一句，扬了扬手中的口供，“多谢！”

两人沉默片刻，赵瑾尧低垂着视线，毫无预兆地开口道：“报完仇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花月轻笑了声，“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已经变成了如今见风就倒的病秧子模样，没打算了，过一日算一日吧！”

赵瑾尧却是不信的，“你若愿意离开，我随时带你走！”

花月没有反应，欠了赵瑾尧好些人情，有时候面对他便说不得慌了。

“赵瑾尧……”

“我会一直等的！”

花月抬眸看过去，赵瑾尧这个人，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有认真这一个模样。

“赵瑾尧，可能你还不知道，大夫说，我这次被药物害得小产，损伤了根本，今后恐怕子嗣艰难了。”

赵瑾尧认真的听得，认真的回答：“我知道！”

连风似乎都凝滞了一般，两个人互相凝望的眸子，澄澈眼角的弧度，像诗像画一般的美好。

“赵瑾尧，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我这里，已经死死地关上了！”花月捂着自己的心口，又看了赵瑾尧一眼，转身离开……

“我等你，一直到我而立之年！”赵瑾尧对着花月的背影高声说道，“在那之前，你若愿意，我随时回来接你！”

只可惜，花月的背影不曾为他停留过……

**

“这是谁送来的？”

书房内，云宏生举着一叠口供询问长福。

长福迟疑答道：“门，门房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送过来的，信封皮上写着叫二爷您亲启……”

云宏生皱眉，看着这叠口供之中所指，伤害花月腹中孩子的真凶，困顿于此步，久久进行不下去。

“二爷？”

“总是该相信自家人的。”云宏生喃喃一句，抬头看见长福，忙又吩咐道：“长福，现在去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去查看那里是否有个婆子！”

“嗳！”长福应一声，刚想走，又折回来多问一句，“二爷，那如果真有那个婆子呢？”

“真有……”云宏生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的，“真有的话，便将人带回来吧！”

……

长福自然是将人提回来了，正是那个给花月熬“安胎药”的婆子。

那婆子不知受了什么刑罚，神情恍惚，蔫蔫的，连寻死都再不敢去做了。

云宏生再见到这个婆子的第一眼便怔住了，头脑空白的感觉愈发强烈。

许久，云宏生才挥手叫长福下去，单独审问这个婆子……

许多事情，再简单不过的明了了。

云宏生情绪激动地冲出自家府门，一路奔向左赞善府邸……

叔侄两个在书房内单独谈话。

外人不知，云宏生将藏在袖口的那叠口供甩到云二老爷面前，“二叔，宏生希望你能给一个解释！”

云二老爷一愣，太过惊讶和奇怪今日云宏生的态度，拾起那叠口供翻阅，方才知道原因。

云宏生还想着，若是二叔不认，他还可以将现在他府中的那个婆子提过来当面对质……却不曾想，他的好二叔便连否认都懒得否认，直截了当地承认，“不过一个妾怀的庶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当得你这般火急火燎的兴师问罪？！”

云宏生满脸震惊，“二叔，真的是你？！”

云二老爷被噎了一下，片刻后又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口吻道：“宏生啊，你从小就天赋异禀，是个能成大事的，只可惜你唯一的弱点就是优柔寡断，心太软！无毒不丈夫，你若不狠下心肠来除掉那个孩子，你与瑾雪郡主的亲事该如何？你以后的前程该如何？二叔原本希望你能自己出手，完成这历练蜕变之路，只是时间不等人，便只好亲自出手替你摆平了！”

“摆平？二叔你说这是摆平？”云宏生异常激动的反问，“二叔，那是我的孩子！花月怀着的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孩子以后多的是，唯有瑾雪郡主肚皮里爬出来的才金贵。说你心软，你还上劲儿了，花月那种贱籍出身也值当你这般急赤白脸的！”

“二叔你知不知道，花月伤了根本，她以后很可能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那也是她走运！若非她无法再怀有身孕，你以为她现在还能待在你的身边？正是因为她不会对瑾雪郡主的子嗣造成威胁，巡阳王府才一直没提，才一直默认她留在你身边。宏生呐……”

云二老爷抬手拍在云宏生的肩上，却被云宏生一掌拍开。

云宏生恨毒的眸子盯着云二老爷，“二叔心里眼里，便当真只有权势地位？虎毒尚不食子，那是我的孩子！”

云宏生第一次不顾及长幼，冲云二老爷大吵起来。

云二老爷从头至尾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一味觉得是帮助了云宏生，云宏生这个小儿糊涂，还不领情罢了。

叔侄两个便在书房里大吵起来，竟还演变至了砸东西的程度。

只是最后的最后，云二老爷叉着腰，喘着粗气问云宏生，“便是我这个做二叔的害死你一个不值钱的庶子，你又想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这个问题云宏生答不出，只是渐渐转身走出了云二老爷的书房，身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飘荡似的往自己的家走……往有花月在的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