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是那老婆婆，云宏生是那老公公……花月不自觉将她与云宏生的脸代入，竟是弯了下唇。

只是可笑，那种画面，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和云宏生身上了……

“花月姑娘喝碗梅子汤解解渴吧！”

多日不见长福，如今长福竟对她多了许多礼貌周到。

花月就趴在这车窗边上，结果长福递过来的瓷碗，笑吟吟地看着长福，“长福你便别装了，还这般客气地唤我花月姑娘？你不别扭我都觉得别扭了！”

长福嘿嘿一笑，摸摸头，“这不唯恐你不念昔日情面，再偷跑了嘛！”

“放心，我来东平府这一趟是承诺了二爷的，况且我便是逃，也断不会牵连到你和长寿身上。”

“听你这话意思，可还是想逃？”长福叹口气，摇着头道：“花月，我这不识文断字的，有时候见识确实不如你一个姑娘家开阔，但我长福只知道，二爷是真心待你的，二爷已经给予了你他能给予你的全部的好。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

“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二爷不是也没耽误着说亲嘛！我倒是一直忘了该当面恭喜二爷。所以说，我花月可一点没耽误二爷，二爷早就闷声干大事，什么也不曾落下，至于他为我做了什么……长福大哥，我却从不曾说我需要二爷为我做什么，他自以为自己付出了许多，他将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将你也感动得一塌糊涂，但关我什么事！”

“花月你……”

“长寿！”花月已经笑吟吟地朝长寿招手，明显不想再同长福谈论关于云宏生的事，将手中的那碗梅子汤递给长寿道：“连日赶路吃不下东西，胃酸泛滥，这碗梅子汤你便替我喝了吧，我倒想吃些辣的，开胃！”

长寿闻言将手中的梅子汤一饮而尽，将瓷碗放到长福手中，干脆利索道：“我去买！”

长福张了张嘴，然而长寿已经转身买去寻辣味的零嘴去买了，花月缩回了车厢内，将车帘也甩下了。

长福话哽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只是不明白，凭花月的出身，她到底还想要什么？二爷的妾室之位她都不满足，难道她还想当二爷的正妻不成？

并非他瞧不起花月，只是花月的出身当不得二爷的妻，这是事实！

花月懒懒地歪在车厢内，没有等到长寿辣味小吃的归来，竟是等到落霞的归来……

花月受长福提醒，远远看见落霞孤身一人地从那条巷子里走出来，脸上似乎还带着笑，花月不禁便放心了几分。

花月跳下马车，先迎她几步，落霞走过来便直接抓住花月的双手，一脸的喜色道：“这下你便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吧，如今我安全到家了，与家人也都见面了，你便快些回京，早日同云二爷团聚吧！”

花月撇撇嘴，“我便是故意路上慢些的，同他没什么团聚，只是怨憎会罢了！”

“别说什么傻话了，云二爷那般迁就你，这年头找个痴情的人不容易了，你便好好珍惜吧……好了，多的我也不能再说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开饭，花月，姐姐多谢你，如今却不好再招待你！”

“无妨，合该你们一家人团聚的！”花月没细想，只劝落霞务必宽心，并将一些银两交于落霞。“这些你收着，更不要与我论什么客气，你未来生活定要用得上这些银两的！”

落霞感受着被花月塞到怀里的包袱的沉甸甸，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那么我们也该返程了，这个时代交通不发达，这一别你我不知何时再见，不过有缘终会再见，等我以后也自由了，一定回来看你！”

落霞怔了怔，随即嘴角弯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

落霞笑笑，又像故意转移视线似的看向花月身后的马车，催促道：“你便快些上马车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再耽搁便赶不上驿站了！”

花月抬头看看太阳的高度，“无妨，时间还足够。”

“走吧，”落霞柔声劝说着，“你先走，这次我看着你走！”

花月轻笑一声，还拍了拍落霞的肩膀，“不必太伤感，我说了，日后我也自由了，一定会来看你！”

落霞点点头，看着花月转身，一切动作就像慢镜头似的，被不舍的情绪拉长，减缓……

“花月！”落霞又突然叫住花月的名字，甚至还有点急切，小跑两步追上花月，从脖子上取下那根银链子，“花月，我带它看过外面这个干净世界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了！”

落霞将项链放到花月的手中，嘴角弯起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美丽，“现在我将它送予你，花月，也愿你今后能实现心中所愿，看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花月的掌心捧着这跟坠着小兔子的银链子，含笑点点头，冲着落霞挥挥手，“再见！”

花月登上马车，又从车窗口再同落霞挥了一次手，这次真的告别了……马车骨碌碌向前，花月不曾看到身后，落霞那满目的伤……泪珠再次串联成线一般，无法抑制地落下。

再见吗？

一定，再也不见了！

落霞转身重新回到那条巷子里，走到那熟悉的一户人家门口，将手中的装满银两的包袱放到门前的台阶上，轻轻扣击了三下门环。

果然不再有人回应，落霞也毫不意外，无需着急地今早逃离，推开几步远，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家的整个门户，眼下一腔的苦涩，捂着唇转身落寞地跑开了……

“吱呀”一声，门终于打开了，露出小杨的小脑袋，好奇地朝外面张望。

“兔崽子，谁叫你开门的！”

小杨还没好好瞅瞅外面，瞅瞅那个人还在不在，就被身后的女人扯着后衣领拉回去了。

“欠揍了是不是？说了不叫你给那个扫把星开门，几块零嘴就收买了你，你知道那有多脏！”

“不脏啊！”小杨天真地说道，“娘，再说现在外面又没人，我看门口留了一个包袱，会不会又是姑姑留给我的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