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环玲微微惊眸，随即又配合着孟星云做出格外吃惊的模样，一手捂着唇喃喃道：“怎，怎么会？”

“表嫂，你可千万别误会我，那只是姑母的意思，并不是我的想法！”孟星云慌乱地摆着手，又急切地解释道：“表嫂你相信我，我对大表哥没那种想法的，更何况平妻好听点，总也是屈居人下，便是正妻之位我也是没兴趣的，我心中另有心上人了……”

看着孟星云提起“心中另有心上人”这几个字时羞红的脸颊，夏环玲低垂下眉眼狠狠翻了个白眼……这对姑侄俩一并嘴欠，连句好话也不会说。

不过不影响结果，夏环玲便又配合道：“哦？不知表妹的心上人是……”

孟星云的脸便更红了，真如猴屁股似的，“呀”一声，轻轻推了夏环玲一把，“表嫂你就别问了！”

“咱们星云妹妹生得貌美，这般标致的人儿，表嫂只是好奇，到底是哪家公子这般幸运？”

孟星云一直都被人这样夸的，所以对如夏环玲这般美的人给予她的容貌评价，孟星云也毫不谦虚地收下了，似乎犹豫了好久，方才悄悄同夏环玲耳语。

毫不意外的，夏环玲听到了“云宏生”这个名字。

夏环玲唇角微勾，“哎呦，星云表妹这么一说，表嫂我这脑子里就不由得想到你同二弟站在一起的画面……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我也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二表哥更优秀的男子，再没有比二表哥更配得上我的男子了！”孟星宇托着腮，一时自信得快上天了，一时又立刻惆怅万千，轻叹了声，“唉，只可惜现在二表哥也不再是那完美的男子，终叫那个叫花月的贱婢玷污了！”

夏环玲一愣……心中也不由得开始感叹，原来不止她一个，世间的闺阁女儿，多的是如她这般所想，期盼未来夫君只她一人。

感伤也只是一小会儿，夏环玲便又专注正事，道：“瞧表妹说的，二弟不过是收用一个丫头罢了，又不是拿她当正经娘子对待的。更何况，要找那不沾染旁个女子的男人，除却那粗鄙的山野村夫，哪个有财力有地位的富家公子不是三妻四妾？”

是了，当初别人也是这样劝她的。

世事如此，只是来不及由她询问一声，这便一定是对的吗？

孟星云被夏环玲说通倒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她还是真心喜欢云宏生的，便同夏环玲抱怨道：“我自然还是愿意跟着二表哥的，只是花月那个贱蹄子现在忒嚣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我这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夏环玲此举目的便在此。

“这还不简单！”夏环玲笑着靠近孟星云，抬手半掩着唇，与她耳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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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喝口茶歇歇吧！”

花月进得书房来，尽奴婢职责的奉上一盏茶。

云宏生放下手里的书，但视线仍落在书本上，随意凑到嘴边的尝了一口，片刻后才觉出味道有些不对，“这不是君山银针！”

“嗯！”

云宏生又细看了看茶汤，“还加了核桃仁？”

“回二爷的话，奴婢从医书上抄录的方子，另外还有补骨脂，能养二爷先天不足。”

云宏生一愣，看着花月如水的眉眼，总觉得她还是她，但又好像不是她。

便是这份关心，云宏生自是欢喜受用的，但不知为何，云宏生竟还觉得有些莫名的寂寥……大约是感受得出花月对他的忠心，但除忠心之外，再无其他。

终于，花月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奴婢，却不再是那个生动的人了。

“花月……”

云宏生启唇，唤了她的名字，许久都没有下文。

花月微微疑惑，偏头询问，“二爷可是不喜欢这个茶汤的味道？”

“没事！”云宏生摇摇头，“你先出去吧！”

“奴婢告退！”

待花月走后，云宏生勉强阅读完一卷书，从抽屉里抽出一副画到一半的丹青。

画上之人没有五官，但从发型身形可辨，云宏生所画之人应该就是花月了。

云宏生闭上双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花月从前的音容笑貌，提起的笔却仍旧长久地落不下……

“罢了！”

云宏生喃喃着，正如花月所说，是人都会变的，如今花月变得更能在这个大宅里生存下去了，对他更有助益了，他还回忆那么多做什么。

更何况，他要放花月自由的啊！

他只需知道一件事，过去的那个花月不喜欢他，现在的花月也不喜欢他，未来……想必也还是不会喜欢他。强扭的瓜不甜，又何必痴缠追忆，自讨苦吃！

云宏生叹口气，小心地收了画卷，重新捧起书读起来……

便当花月的出现是他人生中的微不足道的一笔吧，他应该按着既定的方向前行，按着原先的原则——不纳妾，尊重妻子，教育好自己未来的子嗣，将他们培育成材，最终再无怨无悔地死去。

花月，过客，就这样吧……

花月从书房出来，从很多地方都看得出这个人大变样了。

原先行走间也带着欢快的气息，时不时还蹦蹦跳跳的，真像个十六岁的小丫头。

但如今的花月，行步沉稳，仿佛历练多年的老嬷嬷，不知具体能力如何，但瞧着这副架势，应是进退有度的人了。

院子里的长寿一直盯着花月，花月察觉到了，也向着他看过去。

长寿视线也不躲避，就站在原地继续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表示什么。

花月便提着裙子走下台阶来，笔直地站到他面前，“长寿大哥，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长寿重重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扫把丢到一边，然后从怀里的取出一封纸包，递到花月面前，示意她接着。

花月疑惑的接过，带着好奇的眼神打开纸封……里面竟然是一整排金灿灿的窝窝头！

“嗯？”

花月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想笑地看着长寿。

长寿不知从何时起，面对花月开口说话时已不再皱眉，抿唇道：“或许你想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