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顾源坐在书房再没有心思读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大夫人说过的话，让他忿恨不已，甚至不甘。

前两次州试，陈顾源均已落榜告终，他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大夫人在搞鬼，但他可以确定这一次州试，大夫人一定会从中作梗，以此达到她的目的。

陈顾源的眼中透着绝望，他一直在用心争取的功名，却被大夫人一句话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有钱有势的就可以所欲为吗?万千学子，寒窗苦读，而他们的命运却被人篡改，这是多么悲哀！这个是多么的黑暗！

大夫人以茂源钱庄和三味豆腐店要挟陈顾源，陈顾源第一次没有妥协。

茂源钱庄和三味豆腐店是孟夜蓝争来的，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陈顾源只身一人，了无牵挂，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为一个男人，他必须有所担当，如果自己的娘子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陈顾源宁可不要这个功名，也不会让大夫人如愿，尤其是大夫人拿陈顾源的功名来威胁，更让陈顾源感到不耻。

陈顾源痛恨大夫人，更痛恨这个世道，科举乃是国之根本，却被一些奸佞之徒操控着，成为了一个藏污纳垢之所，如此以往，国将不国，陈顾源只恨生不逢时。

孟夜蓝来到书房叫陈顾源吃饭，发现陈顾源脸色极差，以为他身体不适。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孟夜蓝上前摸了摸陈顾源额头。

陈顾源不想让孟夜蓝知道大夫人找过他，更不想让孟夜蓝知道大夫人以功名来威胁逼迫陈顾源交出茂源钱庄和三味豆腐店。

若是让孟夜蓝知道，以孟夜蓝性子，指定会要去大夫人那里大闹一番，陈顾源不想看到孟夜蓝与大夫人翻脸，他可以不要功名，孟夜蓝安危一定要顾及。

大不了，给自家的娘子当师爷，总比受制于人要好。

陈顾源之所以不与大夫人妥协，一是陈顾源不屑于这种肮脏的交易，他有他做人的底线。二是，退一万步说，陈顾源就算妥协了，这样的污点必会成为大夫人的把柄，将会处处受制于大夫人。

不管怎么说，妥协与否，对陈顾源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妥协，彻底得罪了大夫人，妥协了，他对不起孟夜蓝，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碍事的，娘子，许是读书累了。”陈顾源掩饰道。

“那就休息一下吧，先去吃饭。”

饭桌上，孟夜蓝问陈顾源此次州试有没有把握，陈顾源强笑搪塞，尽管陈顾源已经对科举失去了信心，不抱任何希望，但为了不让孟夜蓝看出端倪，明天的州试他还是要去参加的，就当是走走过场吧。

“书呆子，要是这次州试你还是考不上，以后就别再考了，还是给我当师爷吧。”孟夜蓝嘻笑道。

丫鬟烟翠不满道：“小姐，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您这不是让姑爷难堪么？您明知道姑爷两次落榜，这次要是再落榜也没什么的，反正已经习惯了。”

陈顾源险些被一口饭呛住，暗骂这对二货主仆会不会说话？成心气人不是？

孟夜蓝叹道：“哎……书呆子，你不想当我的师爷我也不勉强，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就是考取一个功名，没关系，就算这次又落榜了，还有下次嘛，我曾经看到有本小说里写着有个人六十多岁了还在考呢，你还青年，有的是机会。”

“小姐，真的还有这样的人？六十多岁了，就算考取了功名又有什么用啊？姑爷，您不会这么没用吧？六十多岁可是要在家抱孙子的。”烟翠歪着脑袋问。

陈顾源欲哭无泪，这对二货主仆说话怎么就这么气人，这顿饭还能不能开心的吃下去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考到六十多岁都没考上也没什么的呀，书呆子，等你以后抱孙子的时候，你就可以给你的孙子讲故事，讲你的科举之路，一定是几天几夜都讲不完的。”

陈顾源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顿饭他真的是吃不下去了，饭不胀人，气胀人啊！

“书呆子，你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罢了罢了，我就不提你给我当师爷的事了。”孟夜蓝好心安慰道。

陈顾源轻叹一声：“娘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科举，若是再不中，我便当你的师爷，再也不去争取什么狗屁功名了。”

孟夜蓝和丫鬟烟翠同时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陈顾源，觉得这话从陈顾源口里说出去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书呆子不是一直想要考取功名吗？不是一直在乎自己读书人的名节吗？怎么这一下子就开通了？不会是对这次州试没信心吧？应该是的了。

烟翠突然想到什么，对陈顾源说道：“姑爷，别这么灰心嘛，考不中也没什么的，大不了让小姐花钱给你去买一个功名便是，去年我就听严府的丫鬟小玉说过，严府大少严布宽上届州试就是买的功名。”

孟夜蓝愕然：“居然还有这事？功名还可以买到，头一回听说，书呆子，你听过吗？”

陈顾源微微点头：“以前只是有些耳闻，现在我也能确定了，是有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自然很是隐秘的，毕竟这卖买功名的事很不光彩，正因为小玉跟我的关系好要才悄悄告诉我的，并一再嘱咐我不许向外透露，要不是小姐和姑爷，我也不会乱说的。”烟翠说道。

孟夜蓝愤道：“这世道也太黑暗了吧？功名还可以拿做买卖的？这行为太龌龊、太无耻了，书呆子，这事咱们不能做。”

陈顾源重重地点了点头：“娘子，我对这种事深恶痛绝，功名岂能用金钱来换？我陈顾源宁愿不要这样的功名！”

孟夜蓝和烟翠同时对陈顾源竖起了大拇指：“对，输人不输阵！”

陈顾源无语，这对二货主仆动不动就说丧气话，说点鼓舞人心的话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