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高一的第一场月考比想象之中还来的更早，月考是临川一中自上而下，自古到今雷打不动的惯例。

其实齐悦觉得凭借她的资质，中考的时候名词应该更好一些才对，所以这次她牟足了劲准备一雪前耻，毕竟有陆冬临这个师傅在，要是比初三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考的成绩还差的话，估计她自己都会死不瞑目。

晚上照常和陆冬临煲电话粥，“你觉得我这次月考能考好吗？”她虽然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有些时候她觉得陆冬临对于她的学习情况比她自己还了解。

“‘好’是一个什么标准？”他问。

齐悦怀里还抱着一个大乐事的原味薯片吃的正嗨：“最起码不应该比现在的名次差……”不然她也太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和陆冬临那全市第一的辉煌战绩不同，齐悦刚刚进入高一十三班的成绩，屈居班中第16位，而郝建瑜和社会你晏姐的成绩都比她好很多，在全班前十里，这对齐悦小小的自尊心是一个打击。

“应该不会。”陆冬临这样回她。

但是电话这边的七月却听着有些敷衍，“就不能给我好好加油打打气吗？”这大神明明平时教育她好好学习的时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陆冬临在那边轻轻地挑眉：“怎么样才算是好好加油？”

这个问题倒是把齐悦给问着了，估计她要好好盘算盘算，毕竟能从他这里捞到福利确实是不容易，就占了便宜还卖乖：“能不能容小的我考虑几日？”

“可以。”这声“可以”真的是悦耳。

齐悦忍不住给自己的yes，然后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的薯片，嚼起来“嘎吱嘎吱”的，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是不是又在偷吃？”电话里传来陆冬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因为她的胃病严重，他平时对她看得很紧。

这些高热量的垃圾食品她也只敢在宿舍吃，有一次偷偷的带到了教室里，上课她肚子饿就忍不住，然后就被他抓了包，你无法想象的“残忍至极”的惩罚，第二天她就乖乖的把她的屯粮都上交了，他美其名曰代管，但是谁知道君子是不是真君子，有些道貌岸然和斯文败类也是君子，但是一想陆冬临和这两个词有关的话，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刺激~

齐悦带着耳机，急忙象征性的拍了拍手，“不是我的粮食，是郝郝过来投喂我……总之是盛情难却。”对于偷吃，她可以找出千万种理由，之前明天才会算账，今天才过足了嘴瘾再说。

可以听见陆冬临爽朗的笑声：“你呀~”

对呀，就是她呀，她想如果陆冬临现在就坐在她身边的话，一定会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笑出声，然后他的眼神一定会非常的温柔，就好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而她喜欢他那样的眼神，所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奇怪的癖好，她喜欢陆冬临笑，看着她笑。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这样想法的齐悦，觉得这种感觉既奇怪又奇妙，但是她只是觉得神奇，并不觉得排斥。

“好了早点睡，明天要考试了。”他轻声的嘱咐。

齐悦道：“你也是，晚安。”

她放下手机的时候，郝建瑜也恰巧放下了手机，然后就是贼兮兮的笑声，“悦啊，你每天和谁互道晚安呢？”

“我姐啊，你不知道她管我管得严着呢~”不知道为什么，齐悦就是觉得她和陆冬临打电话的事情，不能让郝建瑜知道，毕竟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想想都觉得是灾难。

张晏忍不住道：“有个姐姐真好，哪像我底下是个妹妹，我自己钱还不够花呢，回去的时候还必须给她带零食~”

同样下面有一个弟弟的尹双也附和道：“对呀，真的是吸血鬼呀。”

“好了明天就月考了，大家早睡吧。”

后来才知道“明天月考，大家早睡”这句话在一中就是纯属废话，一中为什么会有月考这么历史悠久的惯例，纯粹就是为了让大家提前适应好最后的那场高考，考来考去最后都会习惯的，连学渣也会习惯。

因为“复习复个屁”，一切成习惯，习惯成自然。

高一新生入学之后的第一场月考就这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开幕了，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学习时间只有两周而已，前半个月他们一直都在军训，所以语数外史地生政物化这九门要在两天的时间里面全部的考完，就意味着连往常晚自习的时间都要安排考试。

而对于新一年教学改革试点的素质教育，身为被改革者的他们一点怨言都不能有，改革一代废掉一代，而他们这一级小学的时候改过一次，初中的时候改过一次，就不怕高中再来一次。

都说了是素质教育，但是学生的素质如何体现呢，当然就是最直接的分数啦~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我们为什么就这么的悲惨啊？！”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班级同学的哀嚎，上午是语文和政治连轴转，因为都是她最擅长的学科，所以如鱼得水，并不是很吃力，但是政治这一门高深的学科，对于懒得动脑记忆的某些男同学来说就是灾难了。

休息的时候，背后的大个崔蓬勃弱弱的戳了戳她的肩膀：“嫂子，你平时是怎么记住政治那些条条框框的？”

齐悦已经习惯了陆冬临宿舍的人喊她“嫂子”，虽然有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但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好像都改变不了现状。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个天生记忆力好，没有办法。”

于是她给可怜的崔同学的幼小的心灵上，又撒上了一把盐。

陆冬临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因为他的成绩太好，所以在五楼的第一考场，下来要比他们费一番功夫，齐悦就是在隔壁班考的，而崔蓬勃也是在相邻的考场。

“聊什么这么开心？”

崔同学不仅感慨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大嫂子欺负我！”

齐悦看着陆冬临急忙的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好吗，为什么她看着崔同学再听着他的语气，有一种娇滴滴撒娇的感觉呢，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呵呵……

陆冬临手上只拿了一支0.5中性笔和一根替换的管芯，果然是大神有风范，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就带这么点东西，齐悦看着自己的垫本、三角板、修改液……那一个大大的透明文具袋，自己跟学神的差距是有些大。

崔同学是非常有眼里见的，看着他们家老大自顾自的跟大嫂说话，又怎么会当电灯泡呢，所以很快就消失在风里云里和他们的眼眸中。

突然少了一个可供调侃的对象，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由得有些奇妙，不知道为什么齐悦对着手机可以插科打诨说笑话，但是真要面对陆冬临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紧张，也许是以为陆冬临本尊太有威慑力了。

一定是这样的……

既然是考试了吗，那考了一上午，“你考的怎么样？”

陆冬临非常淡定的：“还行，下午的物理没问题吧？”毕竟补了半个月的课了，总是会见一点起色的，这个起色对比她刚开始的一脸懵逼和一头雾水来说。

为什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问她语文和政治，她一定是笑容灿烂的告诉她“我也还行”，但是现在……

“我现在说有问题，可能也于事无补了吧~”听说这次的物理题是老刘亲自出题，她已经是自我放弃中。

陆冬临难得安慰她：“哪怕是高考都于事有补。”他这话说得认真。

齐悦把头埋在桌子上，“谢谢您的信任，小得一定好好发挥。”

事实上证明考试这件事情不是光有信心就可以的，数学怎么算也是马马虎虎的应付过去了，但是物理卷子发下来的时候，那一刻齐悦的手脚是哆嗦的，她也不知道她是害怕题目还是害怕老刘，明明就算是考砸了，她开明的父母也不会因为她“考砸了”而把她生吞活剥了。

很久很久之后，在齐悦明白了自己心意之后，她才知道当初她害怕的不是物理，也不是什么公式计算，而是陆冬临给她补了那么久的课，但是却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她害怕看见的是他失望的眼神。

就是这么简单……

物理卷子已经发到手里了，老刘说过做卷子之前你必须先让自己的思想打开，所以娟子不能对折，对折卷子就代表对折了你的思路，所以先把卷子平铺开，然后按下中性笔，认真的读题。

但是事实证明老刘的那一番名言在她这里根本就是无济于事，齐悦把时间从头到尾翻过一遍之后，就知道自己这次物理是彻底的栽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反正陆冬临看到的齐悦是垂头丧气得很，那样子有点像斗败的蛐蛐，低头只顾着看路，手里的文件袋还一甩一甩的，不知道是在气别人还是在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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