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天真无邪，瘪着嘴委屈兮兮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秋珣却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头，“簌簌，别闹，再演就恶心了。”

虞若见此也懒得装了，神情恢复正常，站起身来又燃了一根蜡烛，走到秋珣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笑道：“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你说过不瞒我任何事的。”虞若眼睛晶亮，泛着柔柔的波光。

秋珣顿了顿，“我承认我有点不高兴，但是簌簌，我永远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我只是很在意，有关你的事，兄长知道而我却不知道。”

他坦诚而直白，注视着她的眼睛天真热烈，在夜里又笼着一层温柔的光，虞若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他掌心，让他合拢手掌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在意。”

“簌簌，其实我很怕，怕你对我不过一时意动，怕你一旦清醒过来就会离我而去，怕在你心底，我的分量远没有我想象得重。”他神情难得流露出几分脆弱与黯然，手却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虞若心间似乎有叶片轻轻拂过，青涩而温柔，她笑着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头直视她的眼睛，“什么时候，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变得这么没自信了？”

他望着她，轻声道：“爱上你的时候。”

真正爱上一个人，才会患得患失，将对方的影子藏在心底，因影子微微的晃动而惊慌失措。可哪怕是这样，也小心翼翼地捧出真心，称量好数量，一点一点地递给对方，生怕多了惹对方厌烦，少了又令对方心寒。

就这样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靠近。

虞若微微有些呆愣，他说过很多次喜欢，却是第一次使用“爱”这个字眼，明明只是一个字，却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底，她张了张嘴，可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他心底有她，却不知道他早已这般深深地将她烙印在心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是这样，她不也是吗？

秋珣看出了她的呆愣，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捏住他下巴的手也握在掌心，“簌簌，我要的不是单薄的喜欢，而是深刻的烙印在骨血里的爱，是自始而终，独一无二。”

虞若的手有些发抖，却被他牢牢握住动弹不得，她现在心慌意乱，别过头避开他的眼睛。她可以孤身对千军万马而面不改色，却无法从容地面对一个人这般诚挚的深情。她习惯了跟他嬉笑打闹，习惯了跟他插诨打科，他们是最合拍的朋友，可当他卸下那纨绔不堪的表现，将真心剖于她时，她却双手颤抖。

她声音也发着颤，“阿珣，你能为了我不顾一切吗？”

他神色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能。”

“可是我不能。”她眼中有几分哀婉与悲伤，“我不能为了你不顾一切，如果是这样，你依然爱我吗？”

秋珣静静地望着她，良久，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郑重道：“我曾发誓，要成为天地间最好的儿郎，只因为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儿。我的目光永远追随你，我的心永远属于你，无论你是我怀中的姑娘，还是宫闱之中高不可攀的公主。”

她的忧虑，她的心伤，他都知道。

你是我心底唯一的光，是我虔诚以望的纯洁信仰。

虞若眼中有些湿润，笑着抱住他的腰，将脑袋枕在他胸膛之上，轻叹道：“真是个傻瓜。”

秋珣也轻轻揽住她。

过了许久，她方才松开手，从他怀里出来，扬起脸笑道：“阿珣，你真好。”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珍惜。”

虞若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特意吹了吹，“那秋二公子，请喝茶。”

他笑着接过，一饮而尽，看着她道：“甘冽芬芳，回味无穷，多谢公主。”

“什么嘛，哪有你这么喝茶的，简直就是浪费茶叶。”

她嘟着嘴的样子分外可爱，秋珣情不自禁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脸，“我品的可不是茶，是你的心意。”

“花言巧语。”虞若哼了一声，突然道：“你哪儿学来这些浑话的，是不是以前也对哪个姑娘说过？”

秋珣立刻举起手，满脸无辜，“冤枉啊，我从头到尾可就你这一个姑娘，再说了，我身边有没有过别人，你不知道吗？”

虞若插着腰，气势汹汹道：“我们四年前才认识，那谁知道你之前在边关有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的，听说漠北姑娘都热情似火，我就不信你招架得住。”

“你少来，热情似火，谁能有你热情似火，当初追我兄长时那个架势，我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过？”秋珣道，狗狗似的眼睛看着还有点小委屈。

见他旧账重提，虞若恼羞成怒，不由道：“你还有脸说，你跟我说你最了解你兄长了你一出手必定是手到擒来，结果呢，你自己看看，我合理怀疑你当初就是在蒙我!”

提起当初自己傻乎乎帮她追秋云谒的事儿，秋珣就来气，“所以你还怪我了是吧，你就是后悔选了我。啊，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还遗憾月中谷没有对我兄长下手来的，我兄长都残废了你还不放过他，你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你有脸说我衣冠禽兽？是谁，是谁大庭广之下闯入我的马车还亲我，不是你吗！”

秋珣眉毛一挑，“你说这我倒是想起来了，三军之中，城楼之下，是谁不管不顾地亲了我？是谁揪着我的盔甲哭得死去活来？”

“我，我那是生死关头一时失态。”虞若的声音低了下去，却不肯认输，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终于想起来了，“对了，明明是你先亲我的，当初在万花楼，你醉酒之后亲了我！”

这回轮到秋珣愣住了，他脑海中一直有些模糊的记忆，可是却不敢确认，只以为是自己做的梦，原来竟是真的。

虞若看他神思恍惚，不由冷哼一声，“想抵赖，做梦！小白亲口告诉我的，你这个衣冠禽兽，趁本姑娘神志不清竟然轻薄我，简直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