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桂慌了神，她说:“陆杨，你怎么了？”

陆杨嘴角扯着抹苦涩的笑意，“我全部的心思都用在谨慎和克制上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没错，他在抱怨，抱怨这段关系为什么如此不对等。

一开始，吴桂桂走进他视线的方式就是特别的，让人觉得有奇妙的心情愉悦的感觉。

可在一步步谨慎的试探里，陆杨觉得两人之间看似让彼此关系达到平衡也让他觉得一切可行的支点，实际上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他所有的用意都成了对方自作主张的一笔带过，求而求不得，多糟糕啊。

最糟糕的想法是他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可能没有爱人的能力。

陆杨迟疑着，他问:“吴桂桂，你不喜欢我吧？”

吴桂桂在犹豫，连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了，陆杨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心情有点沮丧，是什么样的优越感让他觉得这不是强扭的瓜？

“你去搭车吧，快晚了，我把车送回去给高松交差。”他的语气不是冷冰冰的，但也藏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他看着路边已经挂起小灯的煎饼铺子，这里确实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再说吧。”

这句话里带着的游移让吴桂桂觉得浑身凉透，会分手。

禁锢着她的手猛然松了力道，抽走了。陆杨在原地转了个弯，这次连对视也没有。

吴桂桂的手在空中虚无地抓了抓，如果不说清楚，可能明天他们就又只是看和被看的关系了，而且对方的眼神，再也不会送来暖意和欢笑，只会有和这个季节格外应景的冷风。

她的心像被丢进了无底洞里，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陆杨，你别走!”

车子还没有动作，陆杨的袖子突然被她扯住了，车子把手也跟着偏向了一边。

“对不起。”吴桂桂低声道了句歉。

陆杨说没关系，然后是拧钥匙的声音。

“我一定要跟你说实话，起初我是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学霸又是同班同学，不好拒绝，”吴桂桂心虚地看了对方一眼，明明当时是她打包票不掺任何外界因素的，而且振振有词。

“好。”陆杨的失望真真让吴桂桂慌了神，你听我的衔接词啊，陆学霸!她现在不敢错过陆杨的每一个表情。

“但我现在真的没把你当学霸看的，就是把你当男朋友，我才犹犹豫豫地害怕毁形象的。”吴桂桂纠结地扯着陆杨的袖子，没有要放开的打算，但幸好对方也没有要挣脱的打算。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

陆杨动了动嘴，“我只是觉得我们的一切都应该是对等的，也是相同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让我感觉差太多了。”

“不，你听我说完。”吴桂桂大胆地让陆杨住嘴了。

“我初中有一段时间是一直被孤立的状态，所以现在心里总是想很多，这不是卖惨人设，但对我和别人聊天啊什么的有影响的。我知道患得患失斤斤计较是个坏毛病，但这不是问题。”

吴桂桂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又觉得自己还没说到重点，心里急得要死，可她一张嘴突然发现肚子里没墨了。

陆杨看着眼前的人张着嘴巴，头微微仰着，不知道是在放空还是在措词。

“你，”愣了半天，她却只吐出了一个字。

吴桂桂张了张嘴，一脸壮士赴死的悲壮，“你刚才骑车的时候，小风吹着我是真的觉得很心疼也很感动的，但没办法，我紧张得要死，你要回一句我冷，我一定抱你，我发誓!”她红着脸直直地盯着陆杨。

“我知道自己脸皮应该厚一点，毕竟也这么多月的小情侣也当了，可我们没有校外活动过啊!我公众场合不自在还尴尬。”这段话她是扯着嗓子喊出来，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委屈。

陆杨被她一连串的rap风念叨得早没脾气了，心里更多的是无奈和忍笑还有心疼。

他想说什么，但对方已经把自己新一波的真情告白提上日程，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吴桂桂是全程盯着他的脸念念有词的。

这样的吴桂桂，晶亮的眼睛带着滚烫的炙热。

他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如此不同的吴桂桂，没有满腹疑虑和纠结，只有倾诉的恳切，这种感觉让他瞬间愉悦了起来。

“旁边那姑娘笑着看我的时候我都想换自己骑车子的，你里面就穿着一件短袖!”

我知道我只穿了一件短袖，所以你不用这么大声。

“你不知道穿着校服校外恋爱被人指指点点有多惨吗？别人会说小小年纪不学好肯定没出路的，你是学霸更要安安分分地你不知道吗，不信你问刚才那大妈，她一定是这样想的!”

吴桂桂口不择言，心里哀嚎上哪去找那个大妈呀你!

陆杨越听越觉得荒唐，“吴桂桂，这是我的批斗大会吗？我做的很过分吗？”

“我脸皮薄不行啊!”因为太用力加上紧张，吴桂桂的脖子都红了，她还狰狞地瞪了陆杨一眼，“还有啊，抱抱抱，抱什么抱，你不能换个地方抱啊!”

雨停了，夜市的东西早早就上了。

过往的行人被这对僵持不下的小情侣吸住了目光。

陆杨一脸无辜地说:“可我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换了。”

对，走出校门，除了去车站就是在去车站的路上，这是现实，吴桂桂尴尬地没有说话。

“你不要说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很矫情的。我来例假的那几天下雨，我还疼得不行，我看你在前面悠闲地走着，我就想踹你一脚然后让你背我。”

陆杨已经分不清吴桂桂是想示爱还是想恶狠狠地把他拆吧拆吧吃了。

“还有，你吃饭的时候说你不吃辣，还拿走我一包爆辣小鱼干拌米饭里了，你当时那副表情我全当你卖萌了，想揉你头的那种。”

“……”陆杨有点慌。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压马路的时候，你总是走得蜗牛一样，你在等我牵你手吗？”

以下的所有都开始在吴桂桂义愤填膺的语气里偏离了“非分之想”的主题。

这个强势的反问让陆杨开始不自在地东张西望。“我……”

“你之前竟然还打我手腕，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还冤枉我。”他被抢话了，虽然现在的情形对他本人来说并不坏，但他觉得吴桂桂大概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

陆杨第一次对你知不知道这个造句句式有这么强烈的焦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