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期间，刚从水池子旁边洗头回来的苏婷作为一名合格的天气检测员向吴桂桂等人汇报了最新的天气情况，“小雨，伴有强劲大风。我赌一包干脆面，咱们学校门口的电线杆子今天又是危在旦夕的一天。”

“我附议。如果停电的话，我要去买门口的煎饼，晚自习也不用上了。完美！”傅雪鲤鱼打挺弹坐起来，兴奋地挥了挥手。

“没人投反对票吗？”苏婷看了看四周，“桂桂？”

“我中立。就是觉得学校的树又要大范围秃了，我们的二次大扫除也要来了。”

苏婷拍了拍她的脑袋，“吴桂桂，你被禁言了。”

“一佳呢？要不要来场豪赌？”

罗一佳正在床上躺着看小说，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一包干脆面也叫豪赌？”

“我可以追加赌注啊！三包不能再多了，输了请我吃煎饼，辣条，香肠，双蛋要放全。”苏婷销魂地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长发，离散的水珠波及到了离她最近的吴桂桂，吴桂桂默默擦了一把，对这个不公平的赌注有点动心。

罗一佳探了探头，“苏婷，我赌，就算门口的电线杆子不成器，经过抢修，你依旧不能逃过学校食堂和晚自习。”

苏婷爽快地答应了罗一佳的新赌注，但只在宿舍内停留一会，就抱怨着转身去了门外擦头发，“咱们宿舍真是不论什么鬼天气都能做到四季如春……”

是的，即使已经十月份，她们宿舍却丝毫不减暖意。在四楼每一个向阳的宿舍都体会过高层住宿的冬凉夏暖，好吧，冬凉或许欠缺点经验，但夏暖，在勤抓夏天小尾巴的军训期间，晕黄的灯光，蒸炉一样的宿舍，几度让吴桂桂对自己的高中生活充满绝望。在累死累活被太阳烤了一天之后，她在一个好心人的提醒下攒足劲儿从四楼奔到一楼挨个拧着水龙头去打水，吴桂桂甚至觉得这里水源稀缺。402作为一个床位集结最多的宿舍，人力供暖外加太阳直射，仅有的一小扇窗户被她们寄予厚望，却在炎热的天气下，只能人人脸上糊上一阵热风，且还不说能不能传到离窗户最远的吴桂桂那里。半夜总有几个被热得睡不着的姑娘倚着还算有点凉的墙壁，但过不了一会儿墙壁就会热力反馈了……

“哎，桂桂，帮我拿一下盆子里的梳子，我去楼道里吹吹头发。”吴桂桂递了过去，她探头看了一眼门外，已经是阴云密布了。

在吴桂桂熟睡的空当里，绵绵不休的小雨已经转大雨了。几个人是穿着夹板拖趟着水走进教室的，相信今天的班主任能体谅她们穿拖鞋的行为。

讲台上的老师对学生心中的盼望一无所知，还觉得这样的天气才能称得上是秋高气爽，目光含笑地开始了下午第一堂课。

而和罗一佳打了赌注的苏婷，以及附议的傅雪就明显有了点焦虑，至少傅雪在前三节课的课间都忧心忡忡地没有开展八卦讨论活动，一直在默念自己能不能吃到自己心心念想的煎饼；而苏婷，又有点过分激动，在她的煽动下，附近的一小片区域都觉得风大雨大，停电最佳是民心所向。

第四节课，何女士坐镇的最后一节自习，突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全场静默了三秒，然后热烈欢呼。与此同时，别的班级也参与到了这场庆祝中。

“赌对了，哈哈，煎饼！”傅雪欣慰地舒了口气。

眼睛适应黑暗后，其实还能寻摸到光亮，只是晚自习是真的不太可能了。吴桂桂觉得下这么大的雨，门口那个卖煎饼的老阿姨还在坚守岗位的可能性不大，但看着傅雪激动的小眼神，吴桂桂还是决定自我禁言五秒钟。

在乱糟糟的气氛里，何女士拍了拍桌子，说：“不要慌，我去教务处问问怎么回事。”

在何女士离开的几分钟，教室里男生敲着桌子炸开了锅。

“同学们，门口的电线杆被风刮断了，下着大雨暂时抢修不了，走读的同学可以先回家了。住校生先去吃饭，食堂里提前准备了饭菜，吃完饭教室集合，如果修好了继续晚自习，修不好再回宿舍休息。”

这个结果真的，煎饼是一定没有了，干脆面还要稍后再议。傅雪没了心情吃完饭，嘱咐吴桂桂买饭的时候顺便帮她带一份，什么都好。

吴桂桂买饭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发现卖煎饼的老阿姨还在那儿，大大的商业伞下还有微弱的光亮。吴桂桂正巧路遇正要出校的姜甜，她觉得傅雪要美梦成真了。

“姜甜，能不能帮忙出校的时候带个煎饼，给我隔着校门递过来啊。”好像这时候门卫查得更严了，正拿着手电在走读证上一一比对。

“那你直接拿我证去买吧，我先去教室避避雨。”姜甜说着就要扯下自己的走读证。

“姜甜，门卫还在查证呢，要不还是……”

姜甜笑着摆了摆手，“你太当真了，今天查得很松的，咱们班住宿的都出了好几个了，你没看见啊。”

吴桂桂这才心安理得地拿着走读证出了校门，是那个近视眼的门卫叔叔，不过今天没戴眼镜……

卖煎饼的老阿姨估计今天冒雨收入要比平常多一倍了，大部分学生都冲着她的煎饼摊去了。吴桂桂小跑过去，等了一会儿才买到了俩煎饼，又去报刊亭那买的豆浆和小米饭。

“你不是走读的吗？怎么还进去呢？”已经换了一拨门卫。

“……忘了拿东西了。”吴桂桂把东西向后藏了藏，手电扫到她的脸和证，“进去吧。”幸好她和姜甜都是短头发。

虽然走读生走了大半，但教室里还是很热闹，吴桂桂不太刻意地路过了一下教室后门，几排男生正围坐在一起打游戏，手机的光线撑起一片小光明，甚至延伸到了陆杨那儿。吴桂桂千叮万嘱自己还要把证还给姜甜，总算从陆杨身边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前排。

“姜甜，你的证。”

“哦，好。”姜甜朝她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明天见。”

黑暗的教室给了吴桂桂莫名的安全感，她下意识地盯着陆杨的位置，原路返回了，她承认陆杨会让自己想要靠近。不巧在原定路线图上乐极生悲，陆杨旁边的那条走道，一个男生正在玩着热血游戏，嘴里不住地喊着：“回防！回防！瞎了？！”然后一个怒吼踹翻了旁边的椅子，那个小椅子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砸中了她的小腿，凶手还在毫无察觉地奋斗自己的游戏大业。吴桂桂小腿一曲，整个身子无法控制地歪向一边，在吴桂桂意识到自己冒犯了陆杨的那一刻，吴桂桂很想问那个男生，椅子被踹翻后不会发出声响的可能性有哪些，因为有人代它受过了！

吴桂桂不自控地一巴掌拍在了陆杨的脑袋上，另一只手还拎着打包的东西一下子甩到了陆杨的桌子上。

陆杨大概还被吓了一下或者被烫了一下，吴桂桂见他抖了一下，然后陆杨扯下在自己头上动手动脚的罪魁祸首，手被攥紧的一瞬间，吴桂桂觉得陆杨生气了。

吴桂桂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一下：“陆杨，这真的是个意外。”

“我知道。”陆杨淡定地把倒在一旁的椅子扶好，“请坐。”

吴桂桂没敢坐下，只把她的晚饭留在那张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

“陆杨，你烧退了吗？”吴桂桂借着余光伸出手在陆杨的额头上碰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缩了回去。“我猜……”她的话被成功截断了，因为陆杨扯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对她说：“吴桂桂，我又不是只猫，被你逗来逗去的。等我真的起了心思，你就别想置身事外了。所以下次想清楚再靠近我。”

“你想说什么？”陆杨放开吴桂桂的手。

“我猜你的烧已经退了。所以作为补偿，晚饭留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吴桂桂的错觉，陆杨笑了。

“慢走不送。”陆杨接下她的晚饭，并对吴桂桂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