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安阳县北门城楼，李耀桀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马蹄踏过苍茫大地，卷起尘烟滚滚，旌旗在夏日的烈日金晖下，愈发刺心夺目。突厥五万大军来势汹汹，马背上的骑兵的枪刃在阳光下寒芒刺眼。

“都督，防御工事都以就位。”一个将领前来报到。

陈立万点头，“军情报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

陈立万凝重的神情松了半分，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地了：“我们的兵卒只有不到两万，不能和敌方硬碰硬，只能守城，只要援军一来，突厥就只能退军了。”

“突厥的军队来到这里，是不是相州其他城池都沦陷了？”李耀桀有些茫然。

陈立万叹气：“说不定，希望不是吧……”

“都督，弓箭应该有多余的吧，我的护卫以及洛州的士兵也可以帮上一点忙。”温玉琪他们武功都挺强的，相信拉弓『射』箭对于他们而言不是难事。

“姑爷，我们要保护你！”

“无妨，相公我能保护。”第五瑶支持李耀桀的决定。

陈立万古怪地看了剑士打扮的第五瑶一眼，心想：这李公子果真是奇人，一个书生娶个习武的妻子。随后叫来护卫，送来十几套弓箭。

……

战争的气息十分凝重，黑压压的敌军涌向城门，李耀桀不禁想到“诗鬼”李贺诗《雁门太守行》中的第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李耀桀明显感到敌军要摧毁城墙的气势，以及战火燃烧前，让人窒息的感觉。这里的所有将士，都知道，战争，代表着流血和死亡，谁也不知道一下秒，自己还能不能站着，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怎样的情况。

只有没上过战场的人才希望战争，只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人才知道和平是多么珍贵，多么美好。

不到十分钟，突厥五万兵卒以整整齐齐的一个大方阵停驻在安阳城下，一个坦胸『露』『乳』的大男人骑着马缓缓走到军阵前，朝安阳城楼大喊：“陈立万，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

陈立万皱眉，低声自语：“齐罗格力？”随后大声喊道：“齐罗格力！上次你抱头鼠窜！这次又来了？”

齐罗格力哈哈大笑：“上次是上次，这次，我突厥大军前来，所向披靡，你以为还守得住吗？”

听得此话，所有心底一凉，看样子，相州其他城池都沦陷了。

陈立万必须鼓舞士气，“那又如何？这里就是你们突厥人的坟墓！”

“信口雌黄！”

“你的口才有进步，看来你的雅言学得不错，要不干脆就留我大唐吧！”

雅言就是古代汉语的标准音，类似于现代的普通话。

“哈哈，没问题，等我打下你们大唐的领土，我就住在长安！”

陈立万不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打架前的『骚』话是最好玩的，李耀桀有种看戏的感觉。但也看不了多久，毕竟这么纯粹靠喉咙喊，喊几句就沙哑了，突厥将军齐罗格力开始指挥军队攻城。

突厥军阵依旧靠着前方部队举着巨盾掩护，掩护冲车与云梯等作战器械，主力部队则是两个或三个人举一个巨盾，将负重减到最低。整个突厥大军像是浑身是鳞甲的穿山甲，一寸一寸地推进。

李耀桀和第五瑶看到这般阵势也有些提心吊胆，希望大唐的将士给力，能击退侵略者。城墙上的所有将士都将弓拉至满月，箭在弦上，冰冷的箭矢对准城下的突厥人。

陈立万耐心等待，等突厥军队进入『射』程之后，高举的手猛然挥下：“放！”

咻咻！几千支箭同时化作闪电疾『射』而出，直奔突厥大军。箭如雨下，落在巨盾之上，突厥大军由穿山甲瞬间变成了刺猬，为了应付大唐守城将士的弓箭，突厥特地用几寸厚的木板制造巨盾，箭矢根本『射』不穿，只有几个倒霉的人被弓箭穿过两块盾之间的缝隙『射』死。

陈立万也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停止『射』箭！投石车投石！”

投石车的『射』程比不上弓箭，这个时候发挥最好。

一颗又一颗巨大的石头从城墙后抛出，砸在突厥军中，瞬间，几百人就被砸成了肉饼，血肉横飞！

还好距离够远，李耀桀看不清楚，不然又该难受了。

不过投石车的缺点就是『射』速太慢，突厥大军很快就是冲到城门前。

“投！”陈立万下令。不过这次的命令是让城墙的一部分士兵抱起石头和沙袋往下砸，城墙下的突厥人被从头而下的石头砸成了浆糊，城墙下布满了尸体，尽是断头断腰的。

突厥这边也有弓箭手部队，不断放箭，干扰城墙的大唐守城将士，一些士兵不幸中箭或伤或死，但倒下一个，还有其他的人补上位置。

“弓箭手，给老子『射』他们的弓箭部队。”陈立万喊道，转身对李耀桀说：“李公子，这里危险，要不你先下去？”

“无妨，都督，你的任务是指挥守城，而不是关心我一个普通人。”李耀桀从倒下的一个士兵身边捡起弓箭，搭箭径直朝城楼下『射』去。远的的他没力气拉弓『射』到，但城楼下的还是可以的。第五瑶拔出宝剑，紧紧站在他身边，紧盯着前方，防止有利箭『射』来。

咻！

“哇！我『射』死一个人了！”李耀桀看到他『射』出的一支利箭，瞎猫碰上死耗子一般，『射』穿一个突厥人的喉咙，不禁十分兴奋！然后弯腰，险些吐了出来。

周围的人，包括陈立万都明白，他估计是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但却更感动，这个人强忍着胃部的不舒服，还亲自拉弓杀敌，谁说书生无用的？这就是有用的书生！

要是以前，李耀桀打死都不敢杀人，但现在，国仇面前，他也顾不得其他，加上大唐士兵众志成城，誓死守卫城池的壮烈场面深深触动了他！哪个男儿不希望有朝一日，上阵杀敌？看看岳飞说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那是何等的气魄！

深呼吸一会儿，胃部的不适感、心里的不适感都消退得差不多，李耀桀站起来继续拉弓『射』箭……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