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钗
作者:尘颜 | 分类:古言 | 字数:7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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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审讯
沐雪嫣被绷紧的铁链牢牢套住,一步也不能动弹,她瞥了眼阴森监狱内陈列的像展品的刑拘,内心徒增一抹詟惮。
那审讯她的武将嘴角扯出一丝森冷的笑,像寒潮袭来将庄稼覆了一层薄薄的霜,他拿着皮鞭在她面前来回踱步,似是在等她何时主动张嘴。
沐雪嫣垂着头,眼睫弯弯看于足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震颤,她只得将畏惧藏在心底,让它慢慢沉浸。
耗着,就这样耗了足足半刻钟,那名将军似是耐心已经耗尽。
皮鞭与掌心摩擦,伴随着他嘴里的那些话,“若是不想忍受皮肉之苦,最好从实招来,为什么来北离,有什么目的,同伙是谁。”
沐雪嫣心里一寒,就跟被大雪封住了喉咙,堵塞了神经,未受鞭打之苦,她已浑身无力,几乎快要瘫软,只听她嘴里说出,“我真的不是小偷。”蹦到空气里时那名将军剑眉凝蹙,咥笑道:“进了这里的人,哪一个不说自己冤枉,可是……有谁会信呢?”
仿佛是嘲讽般,他上前一步,似乎只有鞭子能让她想起什么,他用力挥打着皮鞭,往沐雪嫣腹部一抽,顿时渗出一条深深的血痕。
她身躯一震,这一鞭仿佛撼动了全身的神经,腹部的疼痛感宛若刀割剑刺,疼,椎心泣骨的疼,疼的她眼角泪珠直流,堪比蝼蚁腐蚀她的血肉,她垂着的头更加低了,凤眸微眨,最终仍是什么也没说。
那将军冷漠道:“一声不吭的还挺能忍。”
说着便露出狰狞的笑,“我看你还怎么忍。”
一鞭抽下去,又一鞭。
她咬紧牙关,全身都攒着一股劲。
鞭子抽打的伤痕仿佛蜜蜂巢里的数不计的蜜蜂像她扑来,蛰的她全身血肉模糊,麻木已经难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似乎只有疼痛在提醒着她,她还活着,她眼底流露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悲怊之色痛若深渊万丈,“我……我真的没有……进过皇宫……没有偷过东西……”
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纵使她知道,没人会信她所说的话。
那将军瞳孔轻睨,笑意甚浓,“还真是个硬骨头。”
笑意间又一鞭一鞭的抽上去。
此时峨阙之内,龙辇之上,帝王正襟危坐,墨瞳渊雅,直视前方,偃蹇之气傲慢凌人,双手置于膝盖,只眉骨微挑,便让人忌惮,曦光斜眸,明黄龙袍,逸襟儒雅又莫测,抬眸之际,仿佛山巅摇动,海水翻腾浪花奔滚,威严到让龙辇两侧随行的宫女太监乃至侍卫大气不敢喘。
龙辇停在墙壁厚实坚硬的监狱铁门前,阴寒之气覆于江时衍眸中,竟比那水井旁石槽里的水还要森冷。
他拂袖由随行太监扶下,其余人等监狱门外静候。
一进入监狱,阴暗又压抑的环境便渗出丝丝恐怖的粘液,只是江时衍心冷如铁,心硬如石,此番前来,他不过是想看看,与东楚皇帝同行北离的女人到底有何魅力,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奋不顾身的护着她,他倒要看看,他封云楚的女人此刻在他的监牢中,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会作何感想。
若是能审出他来北离意欲何为,那便是一箭双雕,虽然现在是停战之际,明枪自然不会有,这暗箭可就说不好了。
从外看东楚国富民安,从内看东楚却朝政迂腐,不仅皇帝昏庸,连朝中的大臣皆叛国谋私。
江时衍眉眼清冷,浑身散发着皇帝的尊严,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沐雪嫣所在的刑房。
与他所想的叫奡声不同,刑房内寂静的仿佛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他眉心一紧,不禁加快了步子。
狱卒为他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嶙峋枯骨,血渍结衃的模糊身躯。
一条条鞭痕像铁烙一样刻在了她的身上,她耷拉着头,胸腔喘息的声音微弱,若不是看她被吊绑着的苍白手指微微一动,他以为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具死尸。
面对酷刑严打,她没有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是很安静的很安静的皱着眉头,好像将所有的疼与苦全部融入到骨髓里,又或者是麻木的心上。
那将军见天子濒临,立刻惊慌失措的跪下行礼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陛下。
沐雪嫣嘴角一抽,想抬眼瞧瞧,却被浑身的疼牵制住了力气,怎么抬也抬不起来,索性放弃挣扎,静待着接下来的处罚。
江时衍袖袍一杨,“起来吧。”声音硬的像一块千年铸造的铁,硬的沐雪嫣心里硌得慌,这样冷硬的声音,恐怕这世间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它融化,就连天神也不能。
他站在沐雪嫣跟前,炽热的气息与他瞳孔里流露的冷截然相反,他抬手捏着沐雪嫣的下颚,想看她的脸。
被强硬的抬起头时,四目相撞,有片片鹅毛的大雪落入冰川,凛冽的飓风飕飕的刮,刮到了她震惊的眸子里,霜雪浮在脸上,又刹那融化,她看着江时衍的君颜仿佛看到了希望,只道出了心里思念的声音,她嘴里费力一笑,笑的比晨曦的光还明媚,笑的比飞落枝头的凤凰还美,她道:“阿楚,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江时衍钳制她下颚的手一僵,并无任何表情的脸邃然一紧,仍旧难以观测。
他骤地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被松开的瞬间,沐雪嫣再度耷拉着脑袋,仿佛受到了震创般剧烈的疼,神智已然模糊。
江时衍虽内心疑惑重重,面色却淡定自若。
为何眼前的女子在看到他的脸时喊的却是阿楚。
阿楚,阿楚……难道就是封云楚。
看着他江时衍的脸,喊的却是封云楚。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讥笑,似是识破了某种计谋。
与此同时在沐雪嫣心里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她扔紧蹙着眉宇暗自思肘,为何阿楚会出现在北离的皇宫,他不是回东楚了吗?为何那将军却叫他陛下?难道他并非东楚之人……而是北离的皇帝?
万千疑虑如一座即将坍塌的城邑,摧毁了她心底的意志,仿佛内心漂浮许多谜团,快搅乱了她的心,她本想张嘴问个究竟,可意识却逐渐模糊,她的眼疲惫之时终是阖上,微露出一条缝隙的薄唇也渐渐紧闭,在身体折磨与心里猜疑之时,她终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