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舅？你确定幕后指使你的人，是楚国舅？”苏夜寒问。

见她不信，李元庆忙指天发誓，“我若有半分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夜寒微微点头，又问：“苏家与楚家向来无恩无怨，楚国舅又为何要对我父亲下如此狠手？”

李元庆嗫嚅了一下，道：“与这次的北境之战有关。”

苏夜寒示意他继续说。

李元庆道：“这次的北境之战，楚国舅原本是要力保我带兵前往，可结果却被摄政王保荐了苏翼，楚国舅便对苏……你父亲怀恨在心。”

“这么简单？”苏夜寒不信。

李元庆脸色一变，咬牙，“是！”

“风四叔……”苏夜寒唤了一声。

李元庆脸色一白，忙道：“不是。”

苏夜寒冷冷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从未见过一个年纪如此小的姑娘身上，竟然会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

李元庆心头一震，一颗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徐徐滚落。

他咬牙道：“楚国舅原本是计划让我拿到兵权之后，在去往北境的路上找个借口停顿修整。之后，他在京中起兵，而我就借着清君侧的名义打道回京，然后来个里应外合……”

苏夜寒一惊，赫然起身。

李元庆立马闭上嘴，再也不敢说下去。

察觉到自己失了态，苏夜寒又重新缓缓坐了回去。

她想要喝一口热水，来抚平心头巨大的震动，可是却因为手微微颤抖，而根本端不起茶盏。

她放弃了想要喝水的想法。

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又问：“楚国舅想要在上京起兵，有那么容易？”

“自然是没那么容易。”李元庆道，“楚国舅有帮手。”

“说。”苏夜寒的心在微微颤抖。

李元庆道：“楚国舅和相爷一早就暗中密谋好了，只要楚国舅定下起兵的日子，相爷便会派出赵家的精锐力量前往上京，助楚国舅一臂之力。”

“相爷？哪个相爷？”苏夜寒真心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

李元庆道：“大周就只有一个相爷，赵桥。”

随着赵桥两个字从李元庆的嘴里说出来，苏夜寒的眼前蓦然一黑。

原来。

原来如此。

原来竟是如此。

难怪当时赵念言突然离开上京，非要去铜陵参加那什么所谓的家族考验。

难怪明知道赵念言此去生死一线，赵桥却突然跟赵念言脱离了父子关系。

并将赵念言扔在那烟煴峰里，不理不睬。

这其中，要说和这件事没有什么牵扯，苏夜寒打死也不相信。

若是她猜得没错，定是赵念言发现了赵桥与楚国舅的秘密，暗中规劝赵桥不成，才决定兵行险着。

先将赵家家主的位置，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样一来，赵桥想要动用到赵家的精锐力量，就必须要得到赵念言的同意。

若是赵念言不同意，那赵桥就动不了赵家的力量。

换句话来说，赵念言做了家主，那就相当于，已经从中破坏了赵桥和楚国舅之间的约定。

她忽而又想起赵子航制作出来的弩和炸弹。

想必那一批军火，就是用来对付司马霁与司马真的。

一股寒意从后背簌簌爬起。

她突然感到好一阵后怕。

若不是她去参加了王家大院的赏梅宴，若不是赵家姐妹心系赵念言的安危。

若是她感情淡薄一点，不理会赵念言的死活。

那么……

如今这上京城内，恐怕已经是一片战火连连。

炸弹的威力有多大，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风流子看她脸色不好，便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小小姐，这人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

苏夜寒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让他在那张清单上画押，并限他十日之内，将所欠的银两都送到绣衣坊来。”她淡淡开口。

李元庆一惊，“你不是说，只要我说了，你就不让我赔了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父亲死在你们的手里，我没让你偿命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让我免了你的债？”苏夜寒讥讽一笑，“未免想太多了。”

“你！你怎可这样言而无信？”李元庆怒道。

苏夜寒不再说话。

风流子拿了把小匕首过来，不顾李元庆的反抗，抓起他的手，刺啦一划，他的拇指便破了个口，沥出鲜血来。

见血太少，风流子又挤了挤他的拇指。

“嘶”，李元庆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风流子白了他一眼，“出息。”

旋即强迫着李元庆，在那张清单上按了个手印。

做完这一切，风流子才满意地将清单递回给苏夜寒。

木已成舟。

李元庆如今想不认账都不行了。

什么大将军的气势，什么威风凛凛的官威，全都消失不见。

他瘫软在地，萎声道：“十日……苏小姐，我镇远将军府十日之内是断然拿不出这么多银两的。您看……”

他堂堂一个镇远大将军，竟然对一个小姑娘用上了尊称。

众人：……

苏夜寒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给你十日的时间，是看在你对李思彤的一份爱女之心上。方才你若是不顾李思彤的死活，这会你早就已经成为了刀下之鬼，还能在这里讲条件？”

李元庆脸色一白。

苏夜寒话锋一转，“不过你对李思彤也太过溺爱了，她如今这样跋扈的性子，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回去准备银子吧！在本小姐还没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前……

滚！”

李元庆被人抬走前，苏夜寒又好心提醒了一句，“对了，若是楚国舅或者相爷知晓，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

一直到回到云起时，苏夜寒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她让沉香去打探一下，赵念言最近有没有回来过上京。

自从上次她和他在烟煴峰脚下分手后，他们就再也没联系过，也不知道赵念言如今怎么样了。

有没有顺利继承赵家家主的位置。

苏夜寒原本精神奕奕地出的门，回来脸色却很是苍白，把云起时一众人给吓得不轻。

海兰连忙请来她父亲莫承德给苏夜寒把脉，又开了药方，熬了药给苏夜寒喝。

等确认苏夜寒没事，安稳地睡下之后，云起时的骚乱，才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