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陈二拧着眉头想了想，“那不是苏将军出征那一日么？”

“不错，您还记得？”苏夜寒展眉。

陈二道：“这么重要的事，小人当然记得。不过那几日来上京的人还挺多的，小人要好好想想。”

“不急，二舅慢慢想。”苏夜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茶盏还未放下，陈二便笑道：“还真有。”

“噢？还请二舅说道说道。”苏夜寒放下茶盏，眼神一亮。

陈二道：“苏将军出征的前几日，的确有个来自北炎国的人到了上京。那人来了之后，并未乔装改扮，依旧穿着北炎国的服饰，因此很容易辨别。

那人的衣着布料也是上等的毛皮，身份地位应该不低，因此小人对他的印象还颇为深刻。”

“噢？”苏夜寒压下心里的激动，示意陈二继续说。

陈二道：“那人来了之后，便住进了香满楼。期间，在上京四处逛了逛，都是逛一些金银首饰或者是一些布匹药材的店铺，看起来，倒像是个来自北炎国的商人。”

“那你认为，他真的就是个商人么？”苏夜寒不着痕迹地问。

陈二道：“这个小人不敢妄言。不过……”

“不过什么？”

“那人不小心露出了他所用的钱袋，钱袋上面绣着北炎国的皇家标志……”

苏夜寒端茶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是北炎皇室的人？”

“正是。”

苏夜寒凝眉沉思了一阵，又道：“他住香满楼？”

陈二道：“是的。”

苏夜寒不语。

香满楼的幕后主子是司马然，大周国的永南王，当今陛下的亲哥哥。

北炎皇室的人住进大周王爷名下的客栈……

苏夜寒的脑子里，浮现起司马然那慵懒的声音，和那张带着邪气的脸。

北炎皇室的人知晓香满楼的幕后主子是司马然么？

这两人，会有交集么？

或者说，出卖大周，泄露军事布阵图的人，会是永南王司马然么？

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苏夜寒想不明白。

见陈二欲言又止，苏夜寒又道：“二舅有话，不妨直说。”

陈二便道：“大小姐，小人这几次去送调料的时候，总觉得香满楼那边的气氛，怪怪的。小人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怪，但总觉着心里不安。”

说着，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苏夜寒一眼，“大小姐，这调料的生意……”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苏夜寒明白。

苏夜寒点点头，“你是怕万一有事，牵连到我。”

“正是。”陈二垂首。

苏夜寒便沉吟道：“也好，最近几日我寻个时间去一趟香满楼，同掌柜的解了约就是。”

“那那些调料……”

“无妨，你们继续做，我自有安排。”

陈二便放了心，“小人明白了。”

苏夜寒叫来海兰，让她去将瑶之之前做的婴儿小衣裳给拿上来。

拿上来后，陈二又是一阵感激涕零的道谢。

之后见天色已晚，便告辞回家。

见陈二离去，海兰肃然道：“主子，瑶之不见了。”

“不见了？何意？”苏夜寒挑眉。

海兰垂首，声音有些愤然，“奴婢不知晓。奴婢只知今日一早起来，就不见了她的身影，她的随身衣物和她喜爱的那些剪刀针线，一并都不见了。”

苏夜寒点头，“她没说她去哪？”

“没有。”海兰说着，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夜寒一愣，忙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海兰却并不起来，垂泪道：“主子把我们姐妹四人从虎口狼窝中救出来，我四人这辈子便都是主子的了。可瑶之……她竟然做出此等不辞而别之事，海兰实在是无颜面对主子！”

说着，深深伏拜在地。

苏夜寒拉她起来，她不起来。

苏夜寒便只得一用力，将她硬生生拉了起来。

海兰才被迫站起身，但依旧不敢看苏夜寒。

苏夜寒道：“人各有志。说不定她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过几日就回来了呢？”

“可是……”海兰依旧愤然。

苏夜寒将她拉到桌边坐下，“她都走了，难道你要天涯海角地去把她抓回来不成？与其费这个心思，不如好好想想，那庄子，你给取个什么名好。”

海兰蹙眉望了望她。

见她似乎真的对瑶之的出走并未生气，才垂眸道：“奴婢已经拟好几个名字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同主子说……“

“哦？那这会子说来听听。”苏夜寒笑道。

海兰便道：“主子要奴婢去种药材，奴婢想了想，药神谷、药王谷、药仙谷这几个名字，就挺贴切的。”

“名字是好名字，只是……为何不叫神医谷？”苏夜寒笑道。

海兰脸色一红，“奴婢离着神医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怎敢取这样惹人笑话的名字。”

苏夜寒微微一笑，脑子里突然想起李时珍编写的《本草纲目》来。

那山谷，她打算给海兰种植药材，不就是种植花花草草么？

“海兰，本草山庄，如何？”苏夜寒道。

“本草山庄？”海兰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这个名字很不错，比起那些什么谷来，大气多了。”

末了还不忘拍了苏夜寒一通马屁，“还是主子英明。”

苏夜寒也没说破，点头道：“那行，就本草山庄了。从今日开始，海兰你便是本草山庄的庄主。”

……

当晚，司马霁抱着一堆补品到苏夜寒的房里，被苏夜寒赶去房顶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第二日一早，司马霁便被华丽丽的冻着凉了。

苏夜寒刚睁开眼睛，就见司马霁通红着脸，背靠着床头，坐在她的床边，睡得迷迷糊糊的。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苏夜寒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

入手滚烫滚烫的。

苏夜寒略一思索，便知他这是受了风寒。

脱去他身上冰冷的衣裳，扶着他躺进尚有温暖的被窝里，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床被子，加盖在上面。

她这才起身，想要去厨房给他熬碗姜汤。

可是她刚一起身，她的手便被司马霁抓住了。

“留下来陪我。”

司马霁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冷冽，只有着了凉后的浓浓鼻音。

嗡嗡的，软软的，黏黏的。

听得苏夜寒的心，都忍不住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