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国边境地区一座村镇中，

于清和莫奇并肩行走在街道上，逐梦鹿静静地尾随在他们身后，于清盯着手里的地图，抬起头对莫奇说道：“这里往南会经过一片废土区，然后是杰克塞城，伊城。”

“听起来就够累了......”莫奇用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稍稍叹了口气说道：“搜索范围能不能更明确一点。”

“逐梦鹿会告诉我们方向，但只能不让我们走偏，还是靠我们自己找了。”于清脸色平静地说道：“两天里大概率是找不到的，不过逐梦鹿能够记录我们所在的位置，暂时回去一趟再传送回来就可以了，倒也不用担心我出塔的时限。”

“哦哦，话说你之前怎么不这样做？”莫奇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望着周围千篇一律的光景，破破烂烂的房屋，径直搭在路上的旧帐篷，眼神溃散的枯瘦路人，在这座城市内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这幅景象，“这种地方可真是.....让我感到不太舒适。”

“觉得他们可怜吗？”于清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他低垂着眼帘抚摸着逐梦鹿的头颅，逐梦鹿蹭了蹭他有些冰冷的右手。

“我认为擅自去可怜别人是一种很傲慢的情绪。”莫奇若有所思地说道：“而且我也不算是比他们略高一筹的人，也只是个从杀戮里走出来的人。”

“所以你刚才完全没有怜悯那个偷钱的盗贼吗？”于清声音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要怜悯他.......”莫奇眼神冷漠地说道：“从本质上来讲我和他其实也是差不多的人而已......而且我也只是废掉了他一只手而已，没有作出太过分的事情。”

“毕竟他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于清望着逐梦鹿无辜空灵的深邃双瞳，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过他也许有什么隐情，比如家中十分贫困，有一个仅仅不过是岁的妹妹，她每天都在被饿死的恐惧中挣扎着，为了让她活下去，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

莫奇闻言转头望向了于清平静如水的脸庞，他稍稍愣了一下，侧过头心不在焉地说道：“但那也只是你......想象出来的不是吗，他也许没有那么可怜，只不过是一个肮脏的罪徒而已.....”

“那如果几年前的我遇到了你，是不是就已经死在你手里了？”于清放下了抚摸着逐梦鹿的手，一头乱发遮盖住了他的脸庞，他步伐沉重地往前走着。

莫奇双眸满是惊讶地望向了他，随即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和他也曾经是一样的人，为了生存而苟活。”于清平静地说道：“所以只是那样的原因，他就应该被你废掉一只手吗......那我认为未残酷了.....”

莫奇望着于清黯然的脸庞，他微微张了张口，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但那个人不是你，就这样而已。”

“所以无关紧要的人就无所谓了吗......”于清声音平静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因为杰克塞城的平民被杀死.....就去找莱恩·邦德四世寻仇？”

莫奇微微睁大了双眼，他放下了撑在脑后的两只手，转过头冷漠地望向了于清：“你都看见了.......？”

“阿尔姬丝的水晶球......”于清没有否认地回道。

莫奇颔首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是我的故乡，我不能容忍莱恩·邦德四世让那群恶心的军人践踏我故乡的人们，就这样而已。”

“反正不都与你无关吗？”于清冷淡地说道：“跟刚才那个人一样。”

“你在生气着？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我的轻视？”莫奇眼中略带怒意地转过头望向了于清的侧脸说道。

“随便你理解......”于清低垂着眼帘望着逐梦鹿，他面无表情地朝着前方走去：“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莱恩·邦德四世这个人所做下的一切。”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漠视生命，命令屠戮平民，关押波格雅族人，这些都是我亲眼望见的，难道还需要你再告诉我什么？还是说你就是为了这个渣滓来和我吵？“莫奇眼神冷漠地说道，蛇形的漆暗魔力缓缓升腾而起：“那种人可不像街边行窃的小偷，死上一万遍也不足以怜惜。”

“对，他死去一万遍也不足以惋惜，在他死后整个弗里国都像重获新生一样。”于清说道：“但那一半都是他的功劳，他不是你口中的渣滓。”

“嚯，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渣滓死了，弗里国才从他恶心的手里逃脱出来，看上去当然像是你口中的重获新生一样了。”莫奇收敛了一丝不自觉缭绕在自己身旁的蛇形魔力以及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的庞然杀气，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为什么你要为那种人渣辩护，给我一个理由。”

周围的路人见状都惊愕地朝他投来了目光，怔怔地站在了原地，哪怕只有他们只感受那么一瞬间莫奇释放出来的杀气，也足以让他们深深地记忆一辈子，那是一种如同陷入地狱深渊一般的窒息感觉，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了起来，冷汗无声地从背后流下。

但于清并没有对此作出太大的反应，他只是保持着那张平静如水的脸庞，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地说道：

“莱恩·邦德四世他本来就计划好了要做一个暴君，要将所有的罪孽都承担在自己身上，他废除了贵族，让所有的革命组织都近乎歼灭，将所有胆敢反抗他的平民杀死，让自己成为了这个国家所有人仇恨的对象，然后再安排别人杀死自己，那个人就是现在我们原本世界，在莱恩·邦德四世死后的新任国王.....布兰佩奇。”

莫奇震惊地转过身望向了莫奇开口问道：“你在开玩笑吗？这怎么有可能？”

“他本来的计划就快达成了，但就在这个时机，你在游行上拦下了他的车队。”于清平静地说道。

“这不可能.......”莫奇震怒地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质问道：“那废除抓捕波格雅族人是为了什么？！”

“为了激起人民对波格雅族人的同情，他事实上没有杀死哪怕任何一个波格雅族人不是吗？”于清面无表情地回道：“布兰佩奇，莱恩·邦德四世安排好杀死自己的人，就是一名波格雅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