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现在的我正在低着头走路，路边的水坑倒映着我的过去。

困意涌上心头，黑暗侵蚀视线。

什么东西要停止了？

所谓的后悔都能用时间来搪塞过去，其实真的很后悔，你就会去补救了吧。大概。

夕阳无限延伸，夜空滴落星尘。

现在我正在过着普通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宛若气泡消失在昨日，什么都没变，但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到底怎么了？

不见了。

是什么不见了？

努力回想以前，透过破碎的镜面，猩红的未来慢慢渗出。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停止了。

现在我在试着追上我头顶的那片云，近在眼前的月亮被枯瘦的手遮盖。

噤声闭目聆听生命韵律，沉重的躯体是牢笼，躲藏在内心深处的是颗种子。

急速下降的电梯内昏暗得看不见苍白的自己，在遥远的过去，我似乎感受过。

怎么样都好，谁来……

现在我正在呼吸。

逼仄的世界压迫情绪，春日花开，夏日蝉鸣，秋日风起，冬日雪轻。

停止了，消逝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如果谁能听到，我会去尝试改变。真的吗？

阳光倾泻，种子钻破表土，沐浴在温暖的怀抱中。

一成不变，没有回应，我希望已经传递出去了。

………

“段沥青！”叶季大喊，奋力将半身深陷黑暗的段沥青往外拽。她已用现有最强形态—吸血鬼之王—来救段沥青。

灵质界已被全部侵蚀，叶季在黑暗中划出一片纯净区域，脚边躺着被黑色纹路覆盖的林馨。

叶季一心三用，对抗黑色液体渗入，救段沥青出来，抵抗那些低语的侵扰。

………

啊啊啊啊！

它惊醒。

好饿……

这个奇异的生命体产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刻便生出这一个想法。尽管它并不能感受到生理意义上的饥饿。但在本能意识中，它渴望得到更多能量，渴望活下去。

在它的视野中，一切都是混沌的漆黑。

这是哪？

生命体不断蠕动自己的身躯，想在周围流体的环境中移动，却发现似乎有什么禁锢着。只能随着变化多端的流体，随上随下，毫无规律可言。

这个世界仿佛没有“光”，一切都沉寂在黑暗中，即使与不知名的东西碰撞，它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要去哪里？

没有人，或者生物能够解答它。

“自我意识”的出现没能改变它的状态——毫无目的飘荡着。

在不知过了多久，它渐渐有了自己身体的视野。

最外层有一层薄膜，内部充斥着液体，右上角有一团麻乱的线条，内部有一颗颗小点，将膜外运输来的无机物转化为自身能用的有机物。

这是核糖体？这是细胞质？这是细胞膜？这是拟核区遗传物质？

它突然冒出一连串自身不知道什么含义的答案。

突然，它感觉浑身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在原始本能的驱使下，它不自禁的产生恐惧。

生命体感觉身体被层层肢解，它的视野像燃烧的纸一样在不断缩小，直至剩下一团乱麻的细线。

这些是缠绕在一起的RNA，由于没有DNA那样双螺旋稳定结构，因此它们更容易变异！

我要活下去！

生命体的一些RNA居然反客为主，进入侵略者的细胞核，在细胞核内转录，之后携带自身信息的RNA，在这个巨大细胞的核糖体上翻译，一个个蛋白质被制成；于此同时，侵入细胞核的RNA也没有闲着，而是将原细胞的RNA拆解，与自己合并。

就这样，一个完整的细胞被反吞噬了。

生命体的视野比之前扩大好几倍，现在它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体在有序运转，如同精密的机器：一个个物质在溶酶体的作用下变成分子级别，然后被用作为氨基酸翻译的原料。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之后，这些新产生的生命体被蛋白质结构包围，形成囊泡运往细胞膜之外。

神奇的是，生命体居然有着小生命体的视野，这些小生命体如战舰上的飞机，停靠在糖蛋白旁，然后在蛋白泵的推进下，飞往漆黑的四周。

虽然有着小生命体的视野，但也只是像夜空中的星星点点，飘向远方。

好饿…

生命体吞噬完之后，身体仿佛被掏空一样萎靡，它急需一些营养物质。

通过小生命体的碰撞聚散，感知到周围有着像一样的物质。

小生命体只是简单结构的病毒，它并没有消化功能，但是大生命体有。

它扑倒那个似的物质上，大快朵颐。

在它吞噬掉之后，神智稍微清醒，“自我意识”又居为主导。

我好像是个人来着？

但人是什么？

思考需要能量，能量需要掠夺，所以生命体觉得先去吃饭，吃个饱饱的大餐先！

身体结构的变化让它能够自主的运动，不像之前的简单球状结构，只能靠着环境的运动。

现在它这种状况，最准确的描述是“贪吃蛇”或“吃豆人”的状态，一路上白捡物质，简直太爽。

我好像叫……忘了………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它的细胞核分裂，遗传物质对半分，细胞膜在细胞中间凹陷，将两边的细胞液分离，核糖体在不断将吞噬的无机物合成蛋白质，新的细胞器逐渐形成，最后分裂成两个独立的细胞。

在分裂完成之后，生命体的精神得到一瞬间的升华，在这一瞬间它想起很多事情，但大多是知识，记忆方面几乎没有。

短暂的升华之后，便是一阵精神的空虚。

它下定决心，一定要活下去，找到自己的身世。

两个细胞紧紧的贴在一起，它的视野也扩展到两个细胞的视野。

这还远远不够，它想要活下去，不能在此停手，无论用什么方式。

………

叶季已经疲惫不堪，段沥青却越陷越深，就好像是自己将他推入黑暗中一样，而对方在挣扎。

她不知为何，生出这个念头。

要不放手？

轮转在记忆中的片段提醒着她要保持理智，碧蓝的瞳孔企图看穿所面对的黑暗。我是因为什么而去救他？

每当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耳中的邪恶呢喃声空灵回响“松开”“你是因为对方能够减少你的痛苦才去救他的”“你讨厌我们”“你想利用他来拯救这个世界”“世界并不要你拯救”“为什么要把拯救世界的任务交付给一个人”“世界不是大家的吗”。

聒噪……

叶季目光凛然，她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被扰乱心境！

“给我！！！！！！！”叶季拧身甩臂，空间因此震裂，“出来啊！！！！！！！”手臂划出弧线，它握着叶季的手没有松开，血液浸染了地面。

她愕然坠入冰窟般失神。

没有把他救回来……

空穴来风。

一股强风吹动了她的衣服，勾勒出未成熟的身材，也吹动了她的心头。回眸见黑暗撕裂，一人傲然挺立。白发红眼独臂。

碎裂的灵质界泄入银白的月光，斑驳了叶季的记忆。

不是他……

灵质界如同幕布拉起，舞台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