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又叼上了一支烟，程咬银赶快抢着拿来火机，打着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给他点着。

车子很快开出了市区，向白马山仙游山庄方向疾驰。

王富贵一直没吭声，程咬银也不敢再说话了，说不出的难受，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自在起来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天大的事发生那样。

她想逃之夭夭。

情愿因买违禁品而去坐牢，她也不想和王富贵在一起了。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让王富贵停车，右手抓紧了手把，准备等车子一停下来后，就立马推开门下车，用最快的速度逃窜。

而让学校开除，坐大牢啊……去他么的，牢里的样子，也没这么压抑的吧？

车子停下来了，前面就是仙游山庄，一个农家饭店，位置极偏，景色却很别致，名字却很优雅的农家饭庄。

程咬银立马推开门，抬腿就想出去，右脚才伸出车外，就觉得后脑上的头发被人抓住朝后拽去，立马慌了，大喊道：“放开我！你他么的放开姑奶奶，我不要你问了！”

王富贵才不问她的大喊大叫，把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腿上，拿擦车子的布堵住了她的嘴，左手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腕，任她再挣扎，再瞪眼也无用。

这死孩子，居然敢把老子当‘牛郎’来使用，来当礼物送给别的女人了。

道德沦丧到没有办法说，仅像上次打打她屁屁，她是不可能变好的，只有让她真真尝一下死亡的滋味，让她觉得人活在世上是有多么的难，她没一点资格，来辜负程咬锦那番望她成凤的诚挚心情。

所有的遭遇中，只有死亡会让人留下最难磨灭的阴影，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

“唔，唔唔！”

程咬银剧烈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一双睁大的水汪汪眼里，全是没有办法形容的恐惧，只是不管她多么拼力，都没有办法挣得开。

王富贵低着头，跟她目光相对，目光直直的没一点感情，就像个僵尸，眼睁睁的盯着她。

程咬银的两眼珠开始往上翻，瞳孔有渐渐扩散的样子，挣扎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就在她好像落水之人，渐渐沉向河底时，好像有人陡地把她拽出水面，大吸一口气：“呼……呵！”

因严重缺氧大脑就要死亡时，氧气随着吸进的空气快速进入，生命力旺盛的生命，顷刻间爆发出强大的生机，把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她从没有过这种活着的感觉真不错，什么炫耀抖瑟好女婿，名车名包大房子，和能简单的活着比起来，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刚才的滋味，感觉怎么样？”

一大口浓烟，喷在了出神的程咬银脸上，让她在猝不及防下剧烈咳起来了，泪水又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抽噎着骂道：“尼玛的王富贵，我他么的……”

那块抹布，又堵住了她嘴，让她像触电那样的尖叫起来，伸手打开，随后拼命挣扎着坐起，两手抱着胸缩在座椅上，一脸眼泪鼻子的哀求：“别，不要杀我。我、我再也不敢忤逆你了。”

“还有呢？”

王富贵冷冷地问。

“还有，还有……”

抹了一下鼻子，程咬银哭道：“还有，我以后必须做个好女孩，认真学习，绝不能让你的这番苦心付之东流。”

“你还是蛮聪明的，我的这番苦心你还能看出。”

王富贵有些宽慰，把一盒餐巾纸扔给她，又从后排座位上拿了一瓶纯净水给她：“不过，你讲错了，你学好学坏我才不在乎。程咬银，你不要忘了，在这个世上能在乎你的人，除了你过世的父母之外，只有你哥程咬锦了。”

“你以为，程咬锦心甘情愿想在外面瞎混吗？你以为，他不想找份体面的工作，像许多顾家男人一样吗？可他没有学历，没有门路，除了打啊杀的别的什么都不会。我不用问，也知道你能去四中上学，程咬锦要付出一般人意想不到的代价。”

抽了一大口烟，王富贵接着道：“你知道程咬锦在没钱时，为了给你上学，让你能跟别的小女孩一样，能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他会去做死刺吗？”

“他、他会去做死刺？”

程咬银半张着小嘴，一脸错愕的样子。

别看她把自己的学业，清白身体不当一回事，整天乌糟糟的乱想，可她混的等级不高，死刺对于她来说，就是高大上的存在。

她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哥，为了挣钱给她上学，会去做死刺？

她不相信，打破她脑袋也不会相信。

“我会骗你这个小屁孩吗？要不是我在关键时候拉他一把，他感激我，会在沈茜演唱会时，把价值十万多的门票，白送给我？”

看出程咬银心里是怎么想的了，王富贵皱了一下眉头，认为还是把怎么认识程咬锦的过程讲出来，那么她才会相信。

王富贵讲完后，程咬银还是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信就算了。以后，我也不会再问你事了。滚，我要回去了。”

这让他有点不耐烦，伸手想把她推下车，程咬银陡地一下抱住他胳膊，扑到他怀里，声嘶力竭的号啕大哭起来。

同样是哭，可泪水代表的意思，却不大相同，用句时髦的话说就是，这次她流的泪水，是悔恨的泪水，十分的内疚，更多的则是为兄妹互相依靠着过日子而感动。

终于没有白浪费自己的这番苦心，王富贵手一抬轻抚着她的蘑菇汤，一脸令人恶心的满意并感到宽慰样子，小声安慰她。

“我要上学。”

被安慰好长时间，程咬银才渐渐停止了哽咽，抬起一张小丑般的花脸，问：“你说，我现在好好用功学习，还能来得及吗？”

“你很聪明呀，比我聪明好多倍，刻苦学一天，就能抵我学一个月的，当然来得及。以后只要是学习方面的事，你就来找我，要钱给钱，谁敢来找事，我就把谁满嘴黄金牙打的满地找！等你大学毕业了，来我公司当干部，我会让你深受职工们尊重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去给你当受职工尊敬的干部。”

程咬银破涕为笑，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可是今天……”

“搞定这个‘灭绝老尼’，小菜一碟，你就看本大叔的手腕！”

王富贵阴深的笑着，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响指：“走，下车。”

仙游山庄的老板，是个笑起来时，一脸皱纹就会挤成包子样的老头子，差不多有七十了，身材干瘪的没有几两肉，穿着花格子唐装，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山沟里去一样。

不过他那凹进皱纹里的一对老眼，却是神采奕奕的，在王富贵脸上扫了一下后，耳朵居然转动了一下，随后笑着欢迎这位先生的虎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