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乔舞感觉到熟悉的东西不多。

岁月流长，她经过了许多人，许多事，若非记忆深刻，她不会刻意记下。

可惠泽下来的刹那，她便感知到了熟悉。

“妄。”她吐出一字。

是震惊，是诧异，是不可置信。

妄是一个人，曾与她朝夕相处的一个人。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存在。

“是妄的气息没错。”星光没入身体，经脉舒畅，身体暖洋洋的，就仿佛是主人脸上的笑容。

“主人。”

乔舞瞳孔骤缩，猛的抬头。

四周空无一人。

“谁？”

“主人。”

声音悠远而空洞。

“莫要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元气全开震荡周围，冲击的大地裂开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痕迹，余波震荡，四周仍旧空无一人。

“主人，很高兴再次能见到您。”天色昏暗下来，不似伸手不见不见五指的黑，黑中带着柔光将乔舞包围。

“你是谁？”乔舞眼神锐利，如同一把利刃一般，声音冰冷，带着绝对上位者的威严。

视线中，逐渐浮现了一道身影。

白衣白发，清秀的五官端正羞涩的笑，看着面前的乔舞，他声音轻柔温润：“主人，好久不见。”

是记忆中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腼腆的大男孩。

乔舞的心脏跳的飞快，甚至震动着耳膜。

咚咚，咚咚！

“你不是妄。”乔舞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妄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妄看着乔舞，目光温柔：“等了上百年， 妄终于等到了主人。”

妄来到了乔舞面前，伸手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穿过她的身体：“能见到主人，妄很高兴，就算是一缕残魂，也值得了。”

瞳孔骤缩，乔舞嗓子干涩，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什么意思？”

妄只是笑着，指尖点入乔舞的额头， 刹那，脑海中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是……

火光冲天，嘶吼声，惨叫声汇聚一堂，所到之处皆是鲜血，宛如人间炼狱。

一名面容俊美的男子对着面前的尸体，嘶吼着，眼中闪动的绝望：“不，不可能！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怎么可能会死？是谁？是谁干的？”

“主人？！”匆匆而来四道身影看着毫无声息的女子，瞳孔骤缩。

“死了， 哈哈哈哈，死了！”男子发狂的大笑，眼中却是惊人狠意，咬破手指飞速结阵，大地震动，房屋有隐隐坍塌的意思：“乔舞，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摆脱我吗？你做梦！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生死我的人，之后你的魂魄也要归我所有！生生世世你都休想摆脱我！”

“你们！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乔舞！”

白光骤然亮起，视线翻转，身体下坠。

咚！

乔舞猛的睁开眼。

“刚才是……”她捂住了头，头痛欲裂，却咬紧牙根，声音之中带着狠意，还有着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抖：“你的记忆？”

妄点头，等到乔舞情绪平复，他才说道：“尊者认定主人未死，所以发动了禁术，而我们也被尊者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来寻找主人，百年过去了，妄终于找到主人了。”

乔舞眉头皱的紧紧的：“你是说，百年？”

“是。”

可她在这里不过是两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又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

“尊者命我们寻找主人，阵法将我们带到这里，不过中途似乎出了岔子。”妄说道：“我们的魂魄脱离了肉身，我寄宿到了秘境中，成了秘境的一部分。”

“其他人呢？也都到了这里？”

妄摇头：“我来到这里便与大家断了联系。”

“老妖怪呢？”

妄摇头，见乔舞脸色难看，温声道：“主人不必担心，您的肉体已经死去，意味着与尊者切断了联系，即使尊者来到了这里，也不会找到您。”

乔舞脸色依旧难看。

“主人在担心什么？”

“我来到这里，你也来到了这里，凭老妖怪的本事不可能办不到，我们虽然没了联系，可你们四卫与我有灵魂契约，一旦其他人在老妖怪的手中，我的行踪迟早暴露。”

“主人放心，既然您已经脱离了尊者的控制，我们就算魂飞魄散，也绝对不会暴露主人的消息。”

乔舞摇了摇头：“我相信你们。”

可老妖怪手段通天，可以有上百种办法知道他想要知道的。

“本以为借尸还魂以往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没想到是我天真了。”吐出一口浊气，乔舞又恢复了散漫笑吟吟的模样：“你呢？接下来什么打算？”

“自然是跟着主人。”妄道：“妄的命是主人的，生生世世，妄都要跟着主人。”

“之前我受制于人，行动不受控制，如今我可解除灵魂契约，放你自由。”话说一半，乔舞啧嘴：“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妄温润清秀的脸上挂满了眼泪，他轻问：“主人不要妄了吗？”

“不是这样的，我……”

“那就好，妄愿意一直跟着主人。”妄擦干眼泪：“主人就是妄的家人，妄怎么可以离开家人呢？”

乔舞一怔，随即笑道：“随你，若是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便放你自由。”

妄高高兴兴的答应。

“如今你是灵魂状态，如何跟着我？”

“这个简单。”妄闭上眼，惠泽充斥全身，片刻后，飘忽的身体便有了重量，睁开眼，他来到乔舞面前，拉起了她的手：“这样就可以了。”

轰隆隆！

乔舞抬头，“出什么事了？”

轰隆隆！

“糟糕，有人想要冲破结界。”妄皱起了眉头：“主人后退，让我去会会他！”

说完后，身体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黑暗散去，乔舞看到与妄交斗的凤朗宁。

二者杀气腾腾。

凤朗宁威压全开，盯着面前的男人杀机毕现：“你是谁？”

“偏不告诉你。”妄看着面前的男人，知道他与主人一道来的，可骨子里的恶趣味让他看到一本正经的凤朗宁，便起了戏谑的心思：“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乔舞看着昔日伙伴被如今的同伴打的生活不能自理，堪称丧心病狂。

凤朗宁发起火来，谁都拦不住，更何况他察觉到此人隔绝了乔舞的气息，敢在他面前动他的人，活的不耐烦了！

凤朗宁一怒，天地为之变色。

乔舞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妄呢？

为了避免昔日伙伴惨遭毒手，乔舞纵身一跃来到凤朗宁面前，接住了他致命一掌，将妄护在身后：“兄弟，有话好说。”

岂料凤朗宁气息越发深沉，他定定看着乔舞，目光说不出的危险，他声音沉沉：“你护着这个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