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诚与黄老邪扯了半天，全真七子已快要到达山顶。

丘处机只听峰顶悠悠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对王处一道：“王师弟，你听，这可是那小子的声音？他果然在此地，没叫我等白跑一趟。”

沉城当日把众人从完颜洪烈手里保下，而后又怼七侠，编排王重阳，是以丘处机对其印象极为深刻。

王处一凝神倾听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倒真是他，不过，我听他好像是在编排丐帮的洪老前辈。”

王处一对这便宜徒弟也甚是无奈。一则，沉诚全真派三代弟子的身份乃是打赌赢来的，王处一也只教过他一点全真内功，算不得有多大恩情。二来，全真教的教旨乃是行侠仗义，救苦恤贫，沉诚虽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至少心是善的，是以王处一也不愿过多限制他。

马玉笑了笑道：“这小子当真胆大包天，这世上可还有他不敢编排的人么？走吧，咱们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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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说说丐帮的洪老爷子。洪前辈急公好义，惩恶扬善，能为了他人利益罔顾自身，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我一辈子学不来。我一辈子不愿意成为洪前辈这样的人，但我佩服他那样的人。”

“但要说洪前辈的缺点，也不少。他太过良善，以至于优柔寡断。能力上也略有不足。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却闹内部分裂，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四个长老，只有一个真乞丐，另外三个都是慕名而来的资助者。洪前辈压制不住内部派系斗争，便连他自己也要穿一天丐服穿一天锦衣，以示公平。须知人心最难测，这天下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越大的组织，内部矛盾越多，为上位者，当至无情，恩威并施，叫人敬畏有加。我观其丐帮中人，对洪老帮主有敬无畏，此乃一大错。若非如此，岂能叫洪老帮主连个能服众的人都找不到，选下任帮主，还得从帮外找？只可怜我那郭贤弟，年纪轻轻挑此重担，怕是这一辈子也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黄老邪听他提到郭靖，心中老大不欢喜，便道：“那依你之见，七兄本当何如？”

“晚辈愚钝，区区一竖子，怎敢对丐帮事务擅嚼口舌？”黄老邪要问沉诚丐帮的治道，这沉诚哪能知道。评价一道菜好不好吃，没必要会做吧？

“哼！七兄与我关系甚笃，你且说说，我保你不受他责备。那丐帮现任帮主乃是你‘好贤弟’，又有何不可置喙的？且说，莫卖关子。”

沉诚无奈，只能挑些自己知道的随口说两句。不过，危言耸听这种活儿，他倒是信手拈来：“依我看，丐帮之疾，已入膏肓。此疾已无药可医。你瞧当今世道，总是恶人大发财，好人下地狱。想要维持一个大型团体的运作，必须得有营生，如若不然，这个团体迟早会像铁掌帮一般，巧取豪夺，劫富肥私。此前丐帮因无法存续而收受慕名而来的豪强团体的利惠，这才有了净衣派，可以说，丐帮皆由净衣派的存在而活。而净衣派付出了金银，想要谋求权利，但污衣派受其利惠，却又忧其夺权，视其为仇寇，两派对立日久，早已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了。”

黄药师经营桃花岛，屁大点地儿，手下又都是哑仆，整个桃花岛都是他的一言堂，他自然体会不了洪七公的心情。但沉诚的视角清奇，从利益着手把丐帮的问题分析了一遍，不像江湖儿女，反倒像是个斤斤计较的市井商人一般。黄老邪乍一听，又觉得很有道理。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不想七公这丐帮帮主做的如此憋屈，竟然是为钱所困。

全真七子此时已快到山顶，将沉诚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哥几个顿时面面相觑。全真派由王重阳创立，至今不过三代，人数有限，平日里行侠仗义，受山下百姓供奉，倒也兴旺。但反过来细想，其受百姓供奉，又与此前的丐帮有何区别？若全真教有了丐帮的体量，百姓还能供奉得来么？想来他日势必要受地主土财所左右。而丐帮之今日，难道就是全真之明天？

见黄药师听的兴起，沉诚准备正准备继续往下说，聊聊段王爷。

而此时，段王爷已从庙宇内走出，前来迎接黄药师。

黄药师与段王爷见了礼，道：“段兄当真好雅兴，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却跑来这破庙当和尚。”

面对黄药师的调侃，段智兴也不恼：“药兄今日前来，说是要找老和尚叙叙旧，实则是为沉道长而来吧？外面雪冷风寒，不如入内小坐，喝杯热茶。”

“不用了，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没提到我黄老邪。此前吃了他一点小亏，说不得还得与他再做过一场。”黄药师笑道。

黄老邪这话听着虽像是威胁，但他自己也知道，沉诚断不会受他威胁。说实在的，他现在是又好奇又担忧。好奇的是，自己在沉诚眼里会是个什么样的形象，担忧的是，沉诚说话实在太难听，又骂欧阳锋胆小如鼠，又骂洪七公优柔寡断，待会儿轮到他黄老邪，可别叫他气出病来。

“你骂完欧阳锋，又骂洪七公。他俩都不在，却让你在此逞了英雄。此时我与段兄皆在此地，你可别犯憷！”

“那必不能。便是把你俩得罪死了，我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么？”

沉诚开了个玩笑，倒叫黄药师和段王爷相视而笑。

“原本还只是品评，既然黄岛主觉得我是在骂人，那我就先来骂骂段王爷吧。”

黄老邪哪能就此放过沉诚：“好小子，你倒是会讨巧，段王爷乃是俗名，当世只有一灯大师，哪还有段王爷？”

“一灯大师怎么了？你以为一灯大师我便不敢骂么？我偏就敢骂他，我还要狠狠的骂。一灯大师就是个缩头乌龟，滥好人！”

全真七子拐过岩壁，恰好听到沉诚在骂一灯大师。这还得了？

“竖子，安敢在此口出狂言！”

段智兴与王重阳交好，当年一句话的功夫，便把一阳指传给了王重阳，以对付欧阳锋。而且，周伯通虽是顽童心性，不知男女有别，但毕竟绿了段智兴，做错了事。全真派如此对不起段智兴，沉诚居然敢当着他们七人的面骂段智兴缩头乌龟？

这小子，咳咳，有点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