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邪这个问题就问的比较有意思了。

在这个年代的江湖，未经师门同意改投他人，形同叛师，这是极大的罪过，要遭人唾弃的。当初郭靖不明白这点，洪七公传他降龙十八掌后，便想尊其为师。尔后洪七公回头磕还几个响头，便是不想陷他于不义之地。

黄老邪这么问，摆明了是在给沈诚挖坑。他兴许是想试试沈诚是不是真的黄蓉所说那般行事肆无忌惮，以至于欺师灭祖。

“黄前辈，自我派师祖仙逝后，当今世上能争第一者屈指可数，前辈正是其中佼佼者。晚辈不才，却胸有大志，若是拜您为师，即便今后坐了天下第一的位置，他人也只道我是黄老邪的徒弟。”

沈诚没有正面回答黄老邪的问题，但言语间却表达出了该有的意思。捧了黄老邪一把不说，隐含的意思是，他不觉得王处一能拿天下第一。虽没有明说，但多少有些不敬师尊。

“哦？你不愿拜入我门下，又想学我桃花岛武功，却也不容易。”

黄药师似笑非笑的盯着沈诚，他想要沈诚的伤药，却不愿拉下脸先开口。

沈诚不紧不慢的回答道：“这世间万物皆有其价码，如若换不到，那一定是筹码不够多。晚辈曾有幸与北丐洪老前辈相识，凭借一手厨艺换了些独门绝学。晚辈身上若能有前辈瞧得上眼的东西，那么能否换些绝学也未可知。”

“哼，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能将药送给那小子，却想来讹我，莫不是当我好欺负！”黄老邪佯怒，做出一副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样貌。他倒想看看沈诚怎么应对。

“前辈此言差矣。我愿将那药剂给他，一来是那傻小子爱师之意拳拳，二则是他身上确实没什么能入我眼的东西，两个响头，足以见他诚意了。”说着，沈诚掏出两瓶药剂，双手托着恭恭敬敬递上前去，继续说道：“当然，若是前辈以力相迫，这药倒也不是给不得，代价无非便是能放晚辈一条生路。若是连这也不行，那晚辈也只有认栽了。只是在场这么多英雄好汉，今后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黄老邪甚是爱面子，怎可能为了徒弟给沈诚磕头？给沈诚软软刺了两句后，心下却不免有些恼火。

沈诚也怕惹得他真火，知道他好面子，三言两语就将在场众人绑在自己船上。再加上有王重阳的面子在里面，黄老邪应该也不至于真将他打死，顶多也就是丢两瓶伤药罢了，反正不值钱。他浪归浪，此番却浪的很稳妥。

伤药就在眼前，黄老邪却不肯伸手去拿。除非他肯将在场所有人杀个干净，否则若是拿了，他黄老邪欺负晚辈，强夺晚辈宝药的名头就抹不去了。

要不要用本门武学交换宝药。黄老邪踟蹰了一瞬后，终究还是对徒弟的歉意占据了上风。

“哼，你不用激我。七兄为了满足饕餮之欲能将独门绝学换出去，我黄老邪为了徒弟又有何换不得？怎么换你决定罢，我的条件便如七兄一般。”

黄老邪不愿本门武功外泄，却又不愿明说。洪七公至今为止指点了许多人，也常有人学得一招半式，但却从未有一个明确的继承人，传出去的武学自然也不可能允许随意授人，这是江湖中的潜规则。

换句话说，若是洪七公都没限制沈诚将降龙十八掌等武学外授，他黄药师如果不让沈诚这么做，岂非矮了一头？

听黄药师终于松口，沈诚喜上眉梢。

“长者赐，不敢辞。既然前辈如此大方，那晚辈便不客气了。一瓶宝药换一套桃花岛武学，晚辈来挑，前辈觉得是否可行？”

黄药师才华横溢，掌握的功夫极多。桃华落英神掌，旋风扫叶腿法，弹指神通，碧海潮生曲，玉箫剑法，劈空掌，碧波掌法，兰花拂穴手，奇门五转等等。光是这个换法，依旧无法将他的功夫学尽。

虽说打败桃花岛门人亦能学到桃花岛武学，但黄药师生平及其护短，而且收徒极少，无论是打了谁，总免不了得罪黄药师。无奈之下，沈诚也只好狮子大开口。

黄老邪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反悔，但也不想沈诚太舒服，于是说道：“你到还真是敢开口。但我时间有限，任何一门功夫，你若是学不会，难不成我要教你一辈子不成？依我看，须得加个时间限制，不如就三天吧。每一门武功，我只授三天，学不学的成，能学多少，全看你自己。把药拿来吧！两份不够，要五份。”

一门功夫也是教，两门功夫也是教，五门功夫同样也是教。既然是任由沈诚自选，黄老邪索性不再犹豫，只是开口便定下了规矩，说一不二，让沈诚没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黄老邪收了六个徒弟，他只知道陈玄风已死，除了梅超风和陆乘风之外，还有三个徒弟流落在外，一如陆乘风一般被挑断了脚筋。他却不知道武罡风与曲灵风两人早就命丧黄泉了。

沈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只掏出三瓶药剂递了过去。在黄蓉眼里自己已然是无所不知的形象，黄老邪早晚会得知武罡风与曲灵风的死讯。若是黄蓉就着此事搬弄是非，说不定黄老邪便会觉得自己给他挖坑，骗他武学。

沈诚可不想冒这个险。

“前辈若是救徒心切的话，想来三份药剂便已够了。”

“你什么意思？”黄药师怒上心头，挥手一记破空掌，隔空便将一张椅子劈散了架。

“爹爹……”黄蓉欲言又止，却见陆乘风留着眼泪说道：“师父，武师弟已去世多年了……”

黄老邪一怔，之前听黄蓉说沈诚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他还不信，想来，除了武罡风，还有另一位弟子陨落，沈诚才会说出只需三份药剂便已够了这种话。

将目光转向沈诚，黄老邪开口道：“你可知我其他徒弟的去向？”

“占凶问吉，铁口直断，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话一出口，黄老邪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自从冯蘅逝世以后，他还没受过这种打击。徒弟死了三个，医术比不上一个晚辈，便连那占算之术都比不上他人。

眼见情势急转直下，沈诚连忙转口道：“不过以我和蓉妹妹的交情，免费送一卦倒也无妨。”